庆州与襄州之间有些丘陵山地,项容等人穿过时,山地之中有不少官兵正四处搜寻。
远处隐隐能看到浓烟,像是有人在山中引火。
项容猜测,这山地之中可能藏有逃犯或者隐匿的流民。
果不其然,等她们快下山时,官兵驱赶着三三两两的百姓也往山下走。
一个个的灰头土脸,看起来被浓烟熏得够呛。
顾家夫人霍棠月看得心惊胆战,又鼓起勇气,拿出一块银锭塞给身后的官兵,小声打听起来。
“官爷,我们是从襄州来的,到岚水城投奔亲戚。不知这些人是犯了什么罪?”
其实这些人看着不像穷凶极恶的罪犯,衣衫褴褛、畏畏缩缩的模样,似乎更像无家可归的流民。
霍棠月见官兵用这般恶劣的态度对待流民,心中打鼓,怕岚水城不肯接纳她们这些外来的,要将她们驱赶去别处。
所以借机打听打听。
官兵毫不客气地收了银子,打量了一番霍棠月和顾家人。
然后说:“他们这些人呀,都是从北方来的流民,一开始受了城中救济,之后却不肯服从招募去种地交粮!”
“我们府衙拿土地出来给他们种,还给他们耕牛、种子和农具,这是多大的恩惠!他们竟不领情,还偷偷藏到山里来!”
“若我们庆州都是这种人,还有什么希望?必须将这些蛀虫抓出来示众!”
官兵说着话,突然来了气,一鞭子甩在前方流民后背上。
把霍棠月吓了一跳。
官兵冷笑一声,接着道:“夫人莫怕,我瞧你出手大方,又是拖家带口的,想来家世不俗,进了城,花点钱买地买房,再去更换一下户籍,很快就能在城中安稳下来。”
霍棠月连声道谢,表示知道了。
项容也在前方安静听着,心想官兵所说不就是屯田?
将流民集中起来,给他们提供土地、农具和种子,由他们开垦耕种,之后获得的收成再按一定的比例分成。
官兵说了一堆,却没说按什么比例分。
也许是过于不公,这些流民发现自己辛辛苦苦干了一年,到头来分到的粮食还不够填饱肚子的。
下了山,不远处就是岚水城。
城墙看着挺新的,灰白色,可能前不久才修葺过。
城门处同样有关卡,检验不算严格。
没有户籍的流民单独登记在一处,然后被统一带走了。
项容被查验过户籍后,交了点过路费,顺利进城。
顾家亦是如此,包括谢善和混在顾家当中,作为附庸。
进了城,打眼一看,项容就发现岚水城的建筑别具一格。
白墙黑瓦,屋连着屋,看起来清新淡雅。
“这座城池好漂亮!”
顾家孩子们新奇地东张西望。
霍棠月着急去投奔顾老爷的堂兄,与项容匆匆道别:“项姑娘,我们就此暂别了。若你打算长留城中,欢迎来城南做客!”
项容应声点头,转而看向路上格外沉默的谢善和。
“善和,祝你在顾家一切顺利。若是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
谢善和低头嗯了一声,小声道:“你要保重。这一路走来,谢谢你。”
其实道别的话早就说过了。
包括舆图、城防图那些东西的去留,也商量过了。
还是交给项容,无论项容之后怎么处理。
谢善和不敢目送项容离开,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
所以干脆随着顾家先往城南走。
项容见她们越走越远,收回视线,在城中闲逛起来。
先找了个无人的巷子,将板车收起来,接着轻装上阵。
岚水城比桃花镇大得多,逛了半天仍没逛完,眼看天色不早,项容直奔牙行。
先租个房子落脚,若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就先去客栈。
反正她是一点不缺钱的。
牙行人很多,简直是人头攒动的程度,比桃花镇的牙行热闹多了。
项容刚走进去,就听见里面的伙计喊:“都排好队!去陆家的站左边,王家的站中间,章家的去右边。”
“要去矿场做工的到后面去。”
项容好不容易挤进去,柜台后的伙计很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都说别插队了!一个个来!”
“我是来租房子的。”
伙计闻言,顿时变了个脸色,“哎呀客官里面请!”
“想租什么样的房子?租多久?可有早就相中的?我拿图纸给您瞧瞧?”
项容还是秉持着原来的要求:“我家人少,不用太大,要带个后院。”
伙计思索片刻,又在图纸里一顿翻,“城北都是有一处这样的院落。”
伙计先是给项容展示了一番图纸,又主动道:“我带您去看看?要是满意,就早些签契约,您也早日搬进去。”
“行,我们走吧。”
项容随着伙计从后门离开。
喧嚣的声音慢慢远去,项容若无其事地问:“方才说的陆家、王家、章家之类都是城里的勋贵人家?”
这话一问出口,项容有种梦回桃花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