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峰山不算陡峭险峻,因为才下过冰雨的缘故,周围的枯树上挂着晶莹透亮的冰凌
山道上也铺着薄薄的一层冰,看上去很光滑。
山道上有一些艰难赶路的流民。
项容拨开枯萎的枝丫藤蔓,下意识地观察四周。
宋让察觉到她的警惕,开口道:“你担心有山匪?放心吧,这是一片被诅咒的山林,没有人敢在山中盘踞。”
“被诅咒的山林?”
项容疑惑,“什么意思?”
“你知道白玉镇为什么叫白玉镇吗?”
项容略一思索,猜测着说:“难道是因为山中盛产玉石?”
“对,很多年前这里很繁华热闹,商旅无数,直到十八年前的一个傍晚,天上落下一块萤石,砸在这山中。”
“当时周遭地动山摇,方圆三十里的树林化为灰烬,熊熊大火烧了数天数夜。”
“一时间,‘此地百姓对山神索取无度,故而引来神罚’的说法传得沸沸扬扬。”
项容默默听着,心想,那应该是天降陨石。
宋让抬眸望向某一处,像是在回忆什么。
“那是我接手的第一个暗探任务,查清事实,解决始作俑者。”
“府城接到消息时,以为是有人谣传,故意祸乱人心;或者是襄州搞出来的障眼法,吓退白玉镇人,好将鹤峰山独占。”
“我离开府城,前来查探,山火已经熄灭,山中多了一个巨坑,周围温度很高,那块萤石看起来就像一块铁石,立在那里,没有人敢接近。”
“查来查去,竟真的是天降神罚。”
“那是我的第一个任务,也是唯一一次不需要杀人的任务。”
宋让收回眺望的目光, 语气依旧平和。
“在那之后,白玉镇的人几乎都搬走了。随着时间流逝,又陆陆续续有人搬来。”
“它依旧被唤作白玉镇,但再也不复往日热闹。”
这一路走来,宋让话很多,但很少具体地回忆过去的某件事情。
说完这个故事后,她变得异常沉默。
项容也没有开口打破这个沉默。
在山中过了一夜,第二天清晨,项容收拾妥当,准备下山。
宋让却忽然道:“在山中多留几日吧。”
项容微微皱眉:“为什么?”
宋让晃了晃自己的手腕,“你辛苦半个月,研究了那么多药方,我现在决定把‘诊金’一点一点付给你。”
说完,不待项容有任何反应,宋让便取下了袖中的凸起之物。
是一圈细小的竹管,用绳子串联起来。
宋让招招手,让项容在她身边坐下。
“这是梅花袖箭。”
竹管是箭筒,绑在小臂处,箭筒前端贴近手腕,用衣袖遮盖。
箭筒内部有机括,一按机括,筒内小箭便向前射出。
梅花袖箭共八枚,可连续发射。
“梅花袖箭力道凶猛,敌人很难防范。”
宋让像塞烫手山芋似的,把袖箭塞给项容。
“我早前用它时,还会给箭矢涂上毒药,后来懒得涂了。”
“反正你懂草药,你想的话,之后你自己涂上吧。”
项容张了张嘴,打算说些什么。
然而宋让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仿佛成了一个兜售小商品的摊贩,一股脑地把身上藏的东西拿出来。
有环形飞镖,有装有铁镞的小竹箭等等。
宋让拆开一个小布袋,从里面倒出一堆有棱角的细长坚石。
“看这石头像什么?像蝗虫对不对,我们管它叫飞蝗石,飞蝗石和飞镖、竹箭用起来的方式差不多,主要靠手腕发力。”
“当然,想要一击致命或者重伤敌人,需要长久的练习,你以后没事慢慢练吧。”
到这里,宋让还没停下。
她又在身上搜搜刮刮,摸出一枚微型短剑和一节竹筒。
“这是手指剑,套在手指头上的。”
“这竹筒呢,前有前有喷孔,后有推杆,筒内装了石灰粉。向前推杆,石灰粉便会喷出,可迷住敌人眼睛。”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也可以把石灰粉换成毒粉。”
“手指剑和竹筒比较适用于近身搏斗,或者你不慎被人挟持之时,这两样也能让你自救。”
宋让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全介绍了一通。
她站起身,把自己从头到尾拍了一遍,长出一口气,轻松道:“好啦,就这些,都给你,别再让我看到它们。”
项容望着五花八门的“诊金”,沉默片刻,“我并没有将你治好,甚至你的病……”
“别扯这些,继续听我说。”
宋让打断她,随手捡了根尖锐的枯枝。
在火堆周围走了两圈,然后出其不意地戳进了“一只耳”的左眼里,位置精准,又快又狠。
“一只耳”爆发出一声尖叫,其余两人吓得魂不附体,本能地想跑却腿软。
宋让绕到“太监”身后,冲项容扬了扬下巴,“看好我是怎么做的。”
她伸手,轻而易举扭断了“太监”的脖子。
宋让拍拍手,看向吓傻的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