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和十四年,秋。
夙鸢倾其所有家产,捐赠于国,事迹广为传颂。帝心大悦,特赐东粼金矿三年经营权,以彰其功,四方皆惊。
此日,阳光明媚,微风轻拂。
“夙鸢”的马车缓缓驶入云州。
她欲择吉日入宫,领受封赏,以谢皇恩。
消息传出,云州百姓争相涌上街头,欲睹首富风采。
终于,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缓缓驶来,停于花间客栈前。
帏布轻掀,一道身影走出。
“夙鸢”身着锦衣华裳,衣摆随步伐轻动,如碧波荡漾,似云彩舒展,本为灵动之色,然举手投足间却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之飒爽不羁。
这一日,夙鸢回归云州之讯遍传大街小巷,求见之人如潮涌至,然皆被拒之门外。
与此同时,皇宫内亦是另一番景象。
不知哪位大臣,为博章和帝一笑,特意寻来数十只机灵活泼之灵猴。
那章和帝素爱猴戏,见此情景,龙颜大悦。于是宫中大摆三日宴席,邀众臣与妃嫔共赏。
宴席之上,灵猴或翻跟头,或耍杂技,引得章和帝笑声连连。
后宫宫女、太监、侍卫亦纷纷驻足,宫中少有人再四处走动。
至夜里,星光月色皆隐。
花间客栈内,一道黑色身影倏地闪出,如鬼魅般于夜色中穿梭。其轻功之高,常人难及。于屋檐间腾挪转移,避往来巡查侍卫,身形如风,悄无声息。
长秋殿内,灯火通明,却静谧无声。
那黑色身影在殿外稍作停留,似在聆听殿内动静。
而后,身形一闪,悄无声息融入夜色,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夙鸢久立于窗前,神色微幽,目光穿透夜色,似在观察什么东西。
突然,一颗石子破空而入,轻轻敲打在桌案上,发出清脆响声。
夙鸢眉梢轻挑,回头望去,未及惊讶,便已轻笑出声:“阿遥,你终于来了。”
来者一身夜行衣,矫健如风,正是楚微遥。
白天,她刚假扮成夙鸢模样,自东粼疾驰至云州。
如今终见夙鸢本人,楚微遥长吁一口气,道:“你啊,那日我回东粼,听李元狐说起你的事,差点气得吐血。你这般冒险,若有万一,我们可如何是好?”
夙鸢一笑,紧紧抱住楚微遥,道:“知道了,以后全听你的,可好?”
楚微遥轻叹:“我说不过你,你的性子,我知晓。只要你安然,我便欣慰。”
夙鸢问道:“外头情形如何?”
楚微遥道:“这段时日,全赖李元狐。原以为他年轻,未料头脑如此好用。你失踪后,他沿途探寻你的踪迹,知你被诺冉藏匿深宫。为保你安全,他果断捐出你全部家产,以平朝廷之怒。”
夙鸢喃喃道:“没想到他竟有如此魄力。”
楚微遥点头:“是啊,他此举不仅化解危机,还为你赢得章和帝赏识。如今你获赐东粼金矿三年经营权,也算因祸得福。”
她顿了顿,又道:“近几日,他贿赂一名官员,送上灵猴为礼。因此,宫中忙于举办筵席,守卫相对松懈,我才得以顺利潜入,与你相见。”
夙鸢一笑:“他倒也长大了。”
楚微遥点头:“此次若不是他,后果真真不堪设想。”
与此同时,诺冉匿于门外,目光空洞地望着那片深邃无边的夜空。
他知道夙鸢要走了,而自己留不住她。
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惆怅,仿佛有什么珍贵之物正从指缝间悄然溜走。
诺冉的手指不自觉地紧握,又缓缓松开。
他一个人呆呆站在原地,等了很久很久……
此时,殿内。
烛火摇曳,洒在精致雕花屏风之上,将其映照得如梦似幻。
一盏茶后,夙鸢与楚微遥已然互换行头。楚微遥经一番巧妙易容之术,再度化身为夙鸢模样,而夙鸢则身着夜行衣,难掩兴奋之色。
楚微遥见她如此,戏谑道:“怎的?想做个匡扶正义的女侠?”
夙鸢笑道:“那是自然,女侠可是我的梦想。”
楚微遥点头:“好,今夜便遂你心愿。”
言罢,她忽将夙鸢腰肢一圈,往窗外一抛。
夙鸢猝不及防,身体如飞鸟般掠出窗外,惊恐间几欲惊呼,却见楚微遥挥手作别,唇边似挂着“一路顺风”的微笑。
夙鸢的心猛地悬至嗓子眼,身体在空中失控那一刻,她几以为要命丧黄泉。然而,就在即将落地瞬间,一股轻柔之力托住她。
“姐姐,别怕。”说话间,他将夙鸢腰肢一揽,几番起落,跃至屋脊之上。
圆月高悬,夜色清辉如水,洒落一地银白。
夙鸢凝目看去,树影婆娑间,那俊逸过人的少年,逆着辉光而来,脸上那份惯有的狡黠笑意已完全隐没。
夙鸢匆匆一瞥,便觉他这些时日似变得有些憔悴。
她心中涌起一丝愧疚:“是我让你们担心了。”
李元狐微微一笑:“没事就好。”
他脚下轻点,便携夙鸢凌空飞起。
夙鸢在他怀里,竟忽感一种安定人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