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地寂静,浓烟仿若一道混沌的壁障,森然矗立于身后。
这片坟地约莫有数千座坟头,每个坟头之前皆悬挂着一只红色的灯笼。微风吹拂而过,灯笼随风翩跹起舞,闪烁着一抹血腥的光芒,为这片坟地更添诸多阴森的气息。
夙鸢抬头望去,此地处于矿山东南山脚,那日从上往下俯瞰之时,被山腰的几株合抱大树所遮挡,未曾加以留意。她转身再望之际,忽然发觉原先要跟踪的人已凭空消失。
夙鸢定了定神,走进这片阴森的坟地。
可脚下的土地仿若散发着一股彻骨的寒意,透过鞋底,直直抵至脚心。
夙鸢环顾四周,野草在风中摇曳不止,恰似鬼魅的凄厉哀嚎。
彼时,一声低沉的呵斥蓦地传来:“若非我及时察觉,你险些将村里的机密泄露于外。此事若被村长知晓,定然不会轻饶!”
“我会怕他?”这声音听起来像是春岚。
“你这丫头,莫要这般任性!村长的手段你又岂会不知。”那低沉的声音蕴含着几分恼怒。
春岚冷哼一声:“我管他什么手段,这村中之事本就不公。”
“住口!”对方厉声道,“你这般口无遮拦,若是招来祸端,该当如何是好?”
春岚倔强道:“我不怕,大不了一死。”
“糊涂!”那人气得直跺脚,怒喝道,“你以为死便能解决问题?你若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如何向你姐姐交代?”
“姐姐……你不要提她,你提起她,我只会更恨!我姐姐是如何被他们害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人闻言,语气骤然软了下来:“春岚,我知晓你心中的苦痛,可咱们须得从长计议,切不可意气用事啊。”
春岚怒声道:“从长计议?都这么久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我已经想好了,就在明日!”
那人急切道:“春岚,万万不可如此冲动!那计划只会连累无辜之人。”
春岚冷笑一声,满是决绝:“无辜?这村子里有谁是无辜的?他们都是帮凶!我姐姐死得那么惨,我要让他们都付出代价!”
夙鸢听闻他二人争执不止,眼看随时要从那滚滚浓烟中步出,偌大的坟地竟寻不见一处可供藏身之所。然而,浓烟里的声音愈发迫近,夙鸢心下一横,拣选了距自己最近的坟头,躲在了那墓碑之后。
阴风幽幽飘来,带起阵阵刺骨的寒意,她紧紧贴着墓碑,屏息凝神,生怕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就在此时,浓雾之中缓缓走出了几个人影。
夙鸢悄悄探出头,一眼便瞧见了春岚和另一个身着黑色长衫、面戴青铜面具之人。那面具人背上竟还扛着一个昏迷不醒之人,她定睛一看,竟是李元狐。
春岚的声音在此时响起:“把他先放在这儿,等事情办妥,再做处置。”
面具人依言将李元狐放下,发出一声闷哼。
夙鸢一怔,暗自思索着对策。
面具人道:“你真要和他成亲?”
春岚冷哼一声:“这与你何干?做好你自己的事!”
面具人忙道:“那我呢?你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幼时也定下过婚约……”
春岚怒目而视,喝道:“那都是过去之事,休要再提!如今我心意已决,你莫要纠缠!”
“吵什么?!”
一声苍老而低沉的呵斥蓦然传来。
她抬头望去,只见几个身影如同幽灵一般从墓地里钻出。
为首的老人身着一袭玄色缎袍,手拄着一根由黄金铸就、雕工精美绝伦的龙头拐杖,身后还跟着三五个年轻人,各个低垂着眉目,神情极为恭敬。
面具人见状,不及思索,立刻跪地参拜:“拜见村长。”
石溪村村长轻蔑地斜瞟了李元狐一眼,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寒意:“有外人在此,为何不杀了他?”
春岚连忙说道:“村长,此人是东粼太守,不可杀。”
村长眉头紧皱,冷冷道:“难道我们不曾杀过东粼太守吗?”
夙鸢:“……”
她回想起之前所得的小册子,不禁暗自揣测:莫非石溪村的秘密,并非仅像外界侵扰那般简单?
春岚却执拗道:“不,我要嫁给他!”
村长眉头微微一皱。
春岚道:“杀了他只能逞一时之快,我若嫁给他,便能掌控东粼太守府的诸多情报,从而为我石溪村谋取更多利益。再者,倘若他真心待我,日后亦可为我们村在朝廷中说项,使我们免受外界侵扰之苦。”
村长眉头皱得更紧,沉思片刻后道:“你所言虽有几分道理,但此事风险极大,万一他醒来后对你不利,又当如何?”
春岚道:“我自有法子让他对我死心塌地。”
村长一笑:“不愧是我的孙女,和你姐姐一样,都是为村子着想的好孩子,今日我便成全你。”
春岚听到他的话,身体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她双手卷起,猛地一磕头,只道:“谢谢爷爷。”
面具人站在一旁,面露忧色,却未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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