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鸢回去时,头晕脑胀,浑身滚烫发热,但她一直坚持到门口才倒了下去,吓得楚微遥连夜请来五六个大夫,可夙鸢仍是昏睡了五日。
这五日里,夙鸢反复做着同一个梦。
梦中,她置身于一片幽寂的苍穹之下,唯有十里桃花灼灼,落英缤纷。
在那一树繁花之中,坐着一白衣男子,他容颜如雪,白衣萧索,似一缕尘烟,在幽幽光亮之中又似乎随时要黯然熄去。
夙鸢朝他走去。
她想要走近一些。
可无论她如何努力,似乎都无法拉近与那人之间的距离。
她忍不住问道:“喂,你是谁啊?”
然而他看也未看她一眼,仿佛与尘世的一切纷扰都没有半点干系。
夙鸢的眼神微微流觞,她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于是又叫了几声。
但每一次,白衣男子都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对她的呼唤置若罔闻。
彼时,夙鸢突然留意到手背上露出了一道狰狞的鞭痕。
她急忙将手藏匿于袖中,脱口低呼:“不能让阿遥和父亲看见……”
夙鸢下意识回头四顾,仿佛在柔暗烛影之中,有一个人脸上笼着冷灰般的颜色在暗处窥视。她疯狂的藏匿着伤痕,然而,越是遮掩,身上的伤痕却越来越多,仿佛溅血如墨,暗得叫人心悸。
就在她即将陷入绝望的那一刻,忽然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姐姐,你在做什么?”
夙鸢回头。
华幔明灯下走出一个少年。
他头上发冠珠辉流转,笑容明亮而温暖,像是夜空里的一道曙光,划开了残酷的浓黑……
***
“阿鸢、阿鸢……”
楚微遥的呼唤声穿透了夙鸢的梦境。
夙鸢猛地睁开眼,眼中带着几分迷茫与惊惧,眼圈微红,额头的冷汗涔涔而下。
楚微遥见状,急忙上前,轻柔地为她擦拭着冷汗,转而又朝着外面高喊:“醒了、醒了!大夫们,快过来瞧瞧她!”
话音未落,五六个大夫便急匆匆地赶来,将床前挤得满满当当。
他们隔着轻纱,逐一上前,细致地为夙鸢诊脉。
夙鸢看着眼前的景象,神情微微错愕:“怎么请了这么多大夫?”
楚微遥轻叹一声:“你都昏睡了五日,我真是被你吓坏了。”
几位大夫诊完脉后,低声交流了一番,随后其中一位大夫开口:“楚姑娘请放心,夙小姐只是因心绪忧郁成疾,再加上感染了些风寒,才导致昏迷不醒。如今既然已经醒来,便不会有大碍。再服用几副药,好生休息个七八日,便能痊愈。”
楚微遥听闻“心绪忧郁”,心头一紧:“吃药便能好吗?”
几位大夫纷纷点头,向她保证。
楚微遥立刻从荷包里掏出七八张银票,递给大夫们:“我要最好的药、最好的补品,总之一切都要最好的。”
夙鸢看着这一幕,心中苦笑。
这些大夫明显是在哄骗楚微遥,可看着楚微遥满脸焦急的神情,她又不忍心戳破。她心里积压多年的隐秘,哪里是几味补品便能轻易解决的呢?
楚微遥转过头,紧紧握住夙鸢的手:“你还在为夙阿爹的案子伤神吗?”
夙鸢淡淡一笑,轻轻摇了摇头:“你不要听他们胡说,我只是受了些风寒而已。”
说着,她试图从床上坐起。
楚微遥连忙取来锦垫,放在她的腰后,小心翼翼地扶她坐起。
夙鸢轻声道:“这几日,有人来过吗?”
楚微遥回答道:“太子派人来过,赏赐了不少东西,还免了你亲自谢恩。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来过。”
夙鸢轻叹一声:“想必此刻,云州城内人人皆知了吧。”
楚微遥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你是何等人物?太子又是何等身份?你这位南越首富受到太子如此器重,那些平日里还想和你争一争的商贾之流,如今都纷纷前来讨好。”
夙鸢又问:“罗莱呢?他有没有来过?”
楚微遥的脸色微微一变,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他、他还没来……”
夙鸢沉默了片刻,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罗莱至今仍未出现,这并非好事。
楚微遥见她神色郁郁,便取来一碗清淡的小米粥,细心地喂她:“好了,先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来,吃点东西吧。”
夙鸢乖乖地吃着粥,心中却仍想着罗莱的事情。
吃到最后,楚微遥见她心不在焉的,脸色越发不好,夙鸢想哄她高兴,便岔开话题道:“我方才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一个男人。”
楚微遥顿时来了兴趣:“哦?是谁?长得俊吗?”
夙鸢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调皮:“你猜猜看。”
楚微遥想了想,突然“啊”了一声:“你别告诉我是李元狐那个小鬼头,他年纪还小,哪里配得上你。”
夙鸢闻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见你那日对他还算满意,怎么今日又这般说辞?他若是惹你不高兴了,我替你教训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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