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上一刻还在和你推杯换盏称兄道弟,下一刻便会将你卖得一干二净。
不过对朱有爝来说,陈平有才无德,反倒是个好消息。
不怕要金山银山,就怕要些虚无缥缈的名声。
至于陈平得势之后会不会祸国殃民,那是皇帝要考虑的事。
想到这,朱有爝重重吐出一口气。
自己也没得选了。
棋差一着,这回是自己输了。
“王爷,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苏幕山快步走到朱有爝身边,犹豫道:“咱们...真的要放他们走么?”
朱有爝此时连教训苏幕山的心思都没了,淡漠的看了他一眼,便缓步离去,边走边道。
“志大才疏,取祸之道......”
“有小智而无大慧,目光短浅无纳天下之胸怀。
当一地藩王是够了,想更进一步,无异于痴人说梦。”
马车里,陈平揉着肚子,幽怨的看着朱见深。
朱见深则趴在角落,撅起屁股用东珠当弹子,玩得不亦乐乎。
周昌坐在靠窗的位置,面无表情道:“所以呢?”
“所以能对他暂时不那么上心。”陈平换了个姿势,狡黠笑道:“分出精力去办正事。
大事若成,此等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你确定?”
“我你还信不过么。”陈平白了周昌一眼,“像他那种人,说好听些是心思深沉,谋定而后动。
说难听些就是是非不分,庸人自扰。
随便说两句云里雾里的话,他自然会帮你找好由头。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从今之后,我陈平也是正儿八经的大明官员了。”
朱见深闻言抬起头,疑惑道:“你不一直是父皇身边的人么?
父皇没有给你官做?”
“大不同,大不同啊。”陈平得意笑道:“此中真意,殿下日后自然会知晓。”
“不说就不说。”朱见深嫌弃的瞪向陈平,“少和我嬉皮笑脸,出卖我的事,我还没原谅你呢!”
陈平笑容瞬间变得苦涩,告饶道:“我的殿下,您就饶了下官吧。
东西都给您了,您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什么东西?我怎么没看见?”朱见深砰的一声将东珠弹了出去,睁眼说起瞎话。
陈平气得嘴唇都开始发抖,捂住心口紧闭双眼,索性求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你、你就这么自信?”周昌忽然开口道:“莫要把别人都、都当傻、傻子。”
陈平微微睁开眼睛,答非所问道:“若论才智,我不如那两位,朝中许多人与我在伯仲间,甚至还略胜我一筹。
你猜我是如何立足的?”
周昌想了想,认真道:“下、下三滥的阴招。”
“呵。”
陈平也不反驳,靠在车壁上看着窗外,自顾自道。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任他位高权重,足智多谋,都还是人。
既然是人,就该有人的想法。”
他扭过头,对周昌笑道:“世无天衣无缝之良策,常有破绽百出之人心。
这才是我陈平的立身之本。
朱有爝现在没工夫怀疑我,我给他留了份大礼。
他现在最害怕的。
是陛下。”
......
周王府中。
装圣旨的木盒,被随意丢弃在地上。
朱有爝握着圣旨的两边,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满眼都是惊惧和后怕,胸口仿佛多了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在他脚边,是一封摊开的圣旨。
圣旨上,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