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仁宗和宣宗旧事在前,张辅当年的做法,确实让他失去了不少皇家的信任。
如果不是土木堡一战,张辅恐怕早就被年轻的勋贵后来居上了。
至于其他人,是棋子还是弃子,皆在皇帝一念之间......
“周王?周王?”
朱有爝猛地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变得又湿又凉,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暗暗调整了下情绪,躬身道:“多谢陈公为我解惑。”
陈平让到侧面,笑道:“周王何出此言,下官可什么都没说。”
朱有爝一怔,但很快回道:“是我失言了。”
两只老狐狸相视一笑,陈平话锋一转道:“王爷不必担心,此事他们可欠我一个大恩情,他们不会那么不识趣。”
朱有爝赞同的点点头,再看陈平,心中已经生出爱才之心。
与陈平相比,自己器重的苏幕山,除了忠心,一无是处。
这等大才,怎么就落到皇帝手中了呢?
万幸,此人贪财!
朱有爝又是惋惜、又是庆幸的叹了口气,旋即低声道:“陈公,请吧。”
陈平点点头,特意落在后面,缓步跟随在朱有爝身侧。
没有人发现,他眼中的痛苦和无奈......
“周昌啊,你说我爹什么时候能来接我啊?”
周王府的客房中。
朱见深躺在床上,袒露着肚皮,将这些日子“巧取豪夺”来的银钱,高高垒在了肚脐眼上,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周昌坐在桌边,一边喝茶一边道:“不知。”
“那你能不能陪我说说话啊?”朱见深无聊道。
“可以。”
“你能不能不两个字两个字的说,我听起来很累。”
“抱歉。”
“......唉”
哗啦。
肚皮上的“高塔”应声倒塌,撒满一床。
朱见深也不在意,重新开始垒高塔,重复着这些天来做的最多的事情。
不能出门,不能吹牛,没人聊天,不能花钱......他现在甚至都开始怀念读书的时候,于谦严肃的面庞在脑补下也变得慈眉善目起来。
假如能现在出去,他发誓,一定老老实实听于先生上课,再不捣乱,认真完成功课,再也不找父皇要钱!
嘎吱。
门被缓缓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陈平将罐子藏在身后,艰难笑道:“殿下,您受苦了,咱们回去吧。”
朱见深猛地坐起身,愣愣看着朱见深,看了陈平一会后,忽然紧闭双眼念念有词。
老天爷,我刚刚都是戏言。
童言无忌,您别当真。
此刻陈平无比紧张,保持着随时能逃跑的动作,对周昌挤眉弄眼道:“走啊,愣着做什么?”
周昌冷漠的看了陈平一眼,又给倒了杯茶,喝完之后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霍然起身,开始慢条斯理的卷袖子。
陈平冷汗都下来了,指着周昌低声道:“这是周王府,你不要乱来!
有什么话,回去再......”
话未说完,陈平面色骤变。
只见朱见深低下头,像一头小蛮牛般冲向了他,他躲闪不及,坚硬的脑壳正中腹部。
陈平应声倒地,捂着肚子面色通红,疼得话都说不出来。
而他从朱有爝那搜刮来的财物,也跟着散落一地。
“殿下...殿下这是何意?”
朱见深揉了揉脑袋,不满道:“你说呢?”
陈平一怔,旋即看向周昌,眼神惊骇欲绝。
你都和他说了?
周昌看懂了陈平的意思,轻轻点头,开始转动肩膀热身。
“等等!等等!”
陈平挣扎站起身,制止道:“二位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
陛下已经等急了.......”
“少废话,看脑袋!”
朱见深又是一顶,将陈平顶了个跟头,这回东珠也洒了,滚落四周,发出清脆的响声。
朱见深这才注意到四周散落的东西,他摸了摸脑袋,看着挣扎起身的陈平,压抑许久的玩心大起。
撞人还能掉钱?
之前为什么没有?
莫非只能用头?
看到朱见深眼神的变化,陈平立马猜到这小兔崽子又有坏主意了。
他挣扎着向后退去,连连道:“殿下且慢,是陛下......是陛下让我来的!”
“哦。”朱见深撇撇嘴,再次冲了上去......
远处,看着满地打滚的陈平,朱有爝的眼神闪烁不定。
此刻,他心中最后一点怀疑也消隐无踪。
才智高绝之士,大多都会恃才傲物。
哪怕是苏幕山,除了面对他,不然在任何人面前,都不会做出有失风度的事。
能毫无底线低三下四的人,要么是内宦,要么是奸佞。
这样的人,他见多了。
野心不小,胃口极大,一门心思钻营,只为求个荣华富贵。
和这种人打交道,要万分谨慎,因为他们心中毫无信义可言。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