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左家庄村口,天上便开始落斗大的雨滴,啪嗒啪嗒砸在土地上,溅起一圈尘土。
乔大山刚刚在车上便将铜板给了李大旺,一到村口他就跳下来提起小平的书袋和媳妇的布兜,道,“刚好到村里,快往家跑吧!”
乔小平同娘亲什么也不用拿,跳下车拔腿就跑。
那三个汉子是邵家村的,下了车便急慌慌地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乔大山将手里的两个袋子塞到自己衣服下面,免得淋湿了,一路狂奔。
到了家,刚打开院门上挂着的大锁,就听见安然在羊圈里“咩咩”地叫个不停。
小平以为它饿了,有些惭愧地问道,“娘亲,安然是不是饿了?”
左娇娇往羊圈里瞅了一眼,看到散落了一地的鲜草,道,“小米应该来喂过它了,一会雨停了,你带着糕点往小米家去一趟,给她送过去。如今这光景,她每日的吃食怕是更少了。”
“好。”
三人进了屋,乔大山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光着膀子往灶房去,“铜花,我给你煮碗面条吧!”
“行,你穿上衣服,如今天气凉了,别再染了风寒。”
“不妨事,灶房热着呢!”乔大山从罐子里挖出一碗白面倒在盆里,掺上水,边揉边捶打,想了想,探出个脑袋喊道,“小平,你吃不吃?”
“我不吃,我还撑着呢!”
乔小平拎着书袋进了自己的小卧室,端坐在桌子前,将笔墨纸砚都拿出来摆好,开始写字。
总算可以一回家就写字了。
左娇娇一路上一直胡思乱想,赵娘子的话,米线店老板娘的话,曼娘的话,在她脑子里循环播放个不停。
她一会担心自己的铺子能不能顺利开张,一会担心曼娘的身体,一会担心小平有没有认真学习。
进了屋,将小平的头发擦干后,她解开自己的头绳,如瀑的头发披散开,她拿起毛巾草草擦了几下,就将头发随意扎在脑后,从柜子里拿了身干衣服换上。
给大山和小平也拿了身干净衣服,她先往耳房走去,掀开帘子,道,“小平,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吧!”
看到女儿正趴在窗前的桌子上抬着胳膊认真写字,左娇娇悬着的心忽然就放下了。
乔小平听到动静转过身来,“娘,我身上的衣服不湿。”
“不湿也换下来吧,都穿了半个月了。”
“行。”
乔小平坐着的椅子是三叔特地给她做的,用力一掰,椅子的靠背就变成了小台阶,完美地弥补了她小短腿的不足。
左娇娇又往灶房去,将衣服递给大山,“穿上吧,重阳节都过了,又下着雨。”
“好。”
乔大山正好和完面了,拿起盖子盖到面盆上,起身接过衣服胡乱套在身上,去外面拿柴火了。
瞧着那一面柴火墙少了大半,他心里寻思着,下回下工回来,定要去山林里再弄些柴火回来,怎么也得在立冬前将柴火备的足足的。
往年,冬至前都得下场雪。下了雪,山路又滑又泥泞,即便从林子里弄了柴火回来,也是湿的,燃不了。
这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左娇娇的面条还没吃到嘴里,雨声就渐渐小了。自打秋收后,已经下了好几场雨了,真是一场秋雨一场寒,左娇娇都想把自己的薄棉袄拿出来披身上了。
“小平,出来喝点汤吧,离睡下还有一会呢!”乔大山端了一大碗递给媳妇,又从锅里盛了两小碗出来。
他最喜欢吃面条了,嘻嘻~
东耳房传出来小平的喊声,“就来,你们先吃。”
“快点过来,一会面条坨了,”乔大山拿了个板凳坐下,因着下雨,他将桌子支在了屋檐下,此刻小雨淅沥,倒也别有几分雅致。不过乔大山是不会在意这些的,他只会捧着碗道,“小平在里头干嘛呢?有面条都不出来。”
“写字呢!”左娇娇先喝了几口汤暖暖胃,才慢悠悠地吃起了面条。
“你手里还有钱吗?”乔大山从碗里抬起头来,问道。
真担心媳妇一股脑把钱全扔里面,他们全家这个冬天喝西北风去。
左娇娇点点头,“放心,我留着钱的,我打算先做粮食买卖,一来呢,今年光景不好,布料铺子开不下去。二来呢,许多人都是拿粮食交税,舍不得手里的银钱,想着过年时应该有不少人会买粮食。最后,就是我怕今年这个年,大家伙挺不过去。”
乔大山闻言一愣,“怎么这么说?”
“你记得爹娘说过小平有个夭折的姑姑吗?”
“记得,可惜了,没赶上好时候。”
“是呀,若有一盆米,也够她熬过去了。我上午听娘说话那个意思,现在这情况,隐隐有当年的影子。”
“不会吧?”
“但愿不会吧!”左娇娇低头吃了口面,继续道,“若真到了那时候,咱们赚回了本,其余的米面就用来救人吧!”
乔大山想也没想地回道,“自然是人命重要,就当白忙活一场了,反正我天天白忙活。”
“......”
左娇娇算了算日头,道,“等你下回送货回来,咱们租李大旺的牛车去将田地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