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娇娇提着布兜快步赶到了米线店,小平和乔大山也刚好吃完。
小平原本来店里,是想同慕雪儿玩一会的,因着刚刚那事,她也不好开口去喊了,免得坐实了自己贪玩的名声。
“娘,你见到曼姨了吗?”小平瞧着娘手里提的布兜,问道。
乔大山将凳子往后挪了挪,起身去付钱,“你们俩去门外等我!”
“好。”
左娇娇拉着小平走到外面,道,“小平,待你休沐结束,放了学记得往珍绣坊跑一趟看看你曼姨。”
乔小平感觉娘亲的语气不大对劲,忙问道,“曼姨怎么了?”
“她要往江南去住一段时间,你可能好久见不到她了。”
“啊?那曼姨什么时候走呀?去江南住多久?”
左娇娇摇了摇头,“不知道,说不定哪天就走了。至于回来,可能要到明年天气暖和了吧!”
“嗯嗯,行,那我要送给曼姨一些什么东西呢?”
“写几个字送给她吧!也让她瞧瞧你现在什么水平了。”
乔小平低下头,讷讷道,“好。”
其实她的字写的并不好看,她不似表姐那么聪慧,也不似多多回了家还有人教导。
但是,大家都觉得她很厉害。
赵娘子是这样,小米月芽她们也是这样。
乔大山从铺子里出来,看媳妇脸色不太好,关心道,“是不是饿着了,前面买个烧饼吃吧!”
“不用,我不饿,快走吧,再晚就赶不上李大旺的牛车了。”
若只是她和大山,走走路也不妨事,可带着小平,她不愿让孩子感觉到家里的拮据。
今天上午还艳阳高照的,下午却满是乌云,乔大山三人刚坐上牛车,李大旺便从茶棚那过来,解开绑在木桩上的绳子,一瘸一拐地将牛牵到主路上,费力的爬上去,然后甩着小辫子赶牛。
牛车上除了他们仨,还有三个男人,两个女人,倒是有些稀罕,男人一般很少坐李大旺的牛车。
因着他们一家三口是后上车的,只剩下靠前的位置,离李大旺也近些,乔大山便同他攀谈起来,“今天怎么走的这么早?”
“瞧这天要下雨,还是早些回吧,上午坐车来的那两个女也回来了,再加上你们一家子和那三个男人,够本了。”
左娇娇坐定后,从布兜里拿出糕点,递给小平一块,乔大山两块,示意他给李大旺一块。
乔大山哪看得懂,以为媳妇对自己偏爱呢,“我吃饱了,你吃吧!”
小平才只有一块呢,他有两块,呜呜呜,感动!
左娇娇:“......”
幸而李大旺背对着他们,什么也没瞧见,不然真是尴尬了。
左娇娇也不好再说什么,将两块全塞自己嘴里了,用力嚼着。
车上中间坐着的那两个妇女见此,其中年纪轻些的忍不住搭话道,“姐姐,都这时候了还有钱买糕点呢?”
是,现在正值交税的时候,谁家不是勒紧了裤腰带,别说糕点了,油盐酱醋都不舍得。
她的话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就连前头的赶牛的李大旺也回过头来看,笑呵呵说了句,“她闺女还在镇上书塾念书呢!”
自家那个臭小子,就是不去念书,怎么劝都不听,他想起来就头疼。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震惊。
尤其是坐在后排的三个男子,他们仨今天是来镇上卖红薯花生啥的,来的时候一人背了两大筐,转悠了一天,总算卖完了,回去的时候又饿又累实在有点走不动了。
三人一合计,咬了咬牙,这才忍痛花钱坐上牛车。
乔小平自打上学后,经常收到这样的目光,她本打算像往常般不理会,脑子里忽然闪过赵娘子的话,便出声道,“念书那么贵,也没啥用,还不如回家割草喂羊呢!夫子说可以退束修,爹娘就将我接回来了!”
其他人不知道书塾初一十五休沐的事情,听小丫头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她年纪小闹着要去念书,念了几日觉得无趣,恰赶上此番交税,书塾退钱,便趁此机会退学了。
坐在最后排的络腮胡的老大哥笑着道,“这小娃娃说的不错,念书哪有割草喂羊重要,羊喂好了还能卖钱呢,念书念好了能有啥用?”
众人纷纷称是,谁也没想过考科举的事情。
左娇娇则一脸惊讶地看着小平,她刚刚还在想怎么回呢,真怕一个说不好,再给家里招来了小偷。谁料自己嘴里的糕点还没咽下去,小平就开口了。
说得真好,不愧是她闺女。
读书就是好,一定要继续读!
一路上,众人都在议论这突如其来的人头税,诉说着村里的不幸。
“我们村的大牛,今年十四了,爹娘好不容易给他攒够了盖房的钱。现在交了税,房子盖不了,媳妇娶不上,明年年底便要交一百两的税,这不是逼人去死嘛!”
“盖不了新房子可以和公婆住一起呀?”牛车上另外一个妇女不解地提问道。
“要不怎么说他们家惨呢!今年开春刚修缮的屋顶,前天被屋子后头倒下来的粗树枝给砸出个大窟窿,莫说这个冬天了,今天这场雨他们家能不能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