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谢子婴反应过来,桌案便被人敲了两下。
他当即无视陶晋,直接瞪陶温煦一眼。
陶晋感到面上无光,似笑非笑道:“你在做什么?”
谢子婴气势尤在:“你猜。”
陶晋却收敛了笑意,耐着性子问道:“叫什么名字?”
谢子婴老实回答道:“《民间异志》。”
陶晋却“嘭”的猛一拍桌子,“我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谢子婴当然不是吓大的,他抬眼看着陶晋,反问道:“没长眼睛?”
“你!”
这时,有人插话道:“陶夫子,他叫谢禅。”
谢子婴:“……”
敢情是问他的名字。
谢子婴偏头扫了一眼,没听错的话,插话的人是李子由。
陶晋凝了眉目,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已经得罪过一次,再来一次谢子婴也不怕,便迎上陶晋的刁难,道:“有问题么,陶夫子?”
陶晋一忍再忍,又重复道:“我问你在做什么!?”
谢子婴笑容一敛,“你看不见?”
后排的洛子规暗里戳了戳他,小声道:“子婴,别这样……”
谢子婴打算装聋,只想跟眼前的王八蛋对抗到底,毕竟面子很重要。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陶晋拿他没办法,便自行平息了怒气,凭借站着的优势,居高临下地抢过那卷简牍,嘲讽道:“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谢子婴有些不悦。
只见陶晋随意扫了一遍,内容还没看清,便再次讥讽道:“果然,乱七八糟的人看乱七八糟的东西。”
谢子婴最烦别人居高临下跟他说话,这会听了陶晋的一番言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便目光凌厉地望着他,道:“若我看的是这世间名士所撰,陶夫子是否以为就没问题了?名士所撰自是经典佳作,可晚生以为,天下之文章各有其优,能择其善者为己用的便是好书!这卷《民间异志》也曾为一位长安名士高评过,试问,陶夫子可知学而不拘于时为何意?”
谢子婴所言翻译为人话就是:名士高评过的书,你说乱七八糟,你个小小夫子,算什么东西?
陶晋也是张口就来,“恃才傲物!”
谢子婴一脸莫名:“?”
这就恃才傲物了??
谢子婴还没来得及怼回去,陶晋再次冷声问道:“不满意我是吗?”
谢子婴在哪位夫子课上都是这德性,哪怕是他打心底敬重的奉常大人偶尔出现在孔铭,他也会忍不住作作死,算不上不满意谁。
要说也是孔铭夫子有气度,懒得与他这个小辈计较,而今没气度的陶晋这么一说,他自是听得不舒坦,便只是望着他笑,神情却好像在说:你是夫子你说了算。
这时,李子由突然又多了一句嘴,“陶夫子,谢禅当年是以亚第考进孔铭的。”
谢子婴眉目微微一挑,无话可说。
陶晋抓住时机,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讥讽道:“能考进孔铭,还是第二名,难怪恃才傲物。”
“说起来,谢文诚与你是什么关系?”
谢子婴再没压住火气,“关你屁事?”
李子由继续插话道:“陶夫子,相国大人是谢禅他爹。”
谢子婴还没说什么,陶晋却率先道:“那倒是,有谢文诚这样的爹,耍耍威风也是可以的。”
谢子婴眸光一冷,当即拍案而起:“你有种再说一句!”
陶温煦低咳一声,有意提醒道:“谢禅你闭嘴!”
谢子婴也不甘示弱道:“陶温煦你别太过分了!”
陶晋扬手示意陶温煦别说话,又瞥谢子婴一眼,而后转身面对一众弟子,微笑着开口道:“大家已经听到了,是谢禅目无尊长在先,我可没说他什么。”
堂中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也是这时,有个少年站了起来。
这少年身披白衣狐裘,面容憔悴苍白,容貌却文雅出尘,眼眸深处的温润也从一而终。他温润的少年嗓音缓缓开口,却字字珠玑:“陶夫子,为人师者,传道、授业、解惑,夫子未曾做到其中一点,而今是想与小辈较输赢么?”
“你说什么!?”陶晋咬牙切齿地问。
陶晋察觉自己失态,又无意识地拨正了领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看清了任思齐的容貌时,人却是一愣,到嘴边的话也化作了一句疑惑:“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不明所以,但还是微微作揖回道:“弟子任思齐。”
陶晋竟是一愣,随后走近了几步,追问道:“你爹是不是任清冉?”
在谢子婴看来,这王八蛋估摸是记了任思齐的仇,便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警告道:“有本事冲我来!”
陶晋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任思齐,随后侧过身来,冲谢子婴微微一笑,弯腰极小声地道了一句话,才转身走开。
陶晋方才对他说:“别以为在孔铭我就拿你没办法。”
他说完后,还直直走向了任思齐。
谢子婴的眸光瞬间森冷无比,眼底带着本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杀意,他倏地站起身,低声嘱咐了洛子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