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寒瑾身边站着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他们距离极近,无端显得亲密。
陆嫣然不知道说了什么,掩唇轻笑,而男人侧头望着她,神色平和,完全看不出另一副犀利冷沉的面孔。
温容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眼眶莫名灼热。
她本该转身离开,脚步却不听使唤,近乎自虐般看着他们逐渐远去。
与此同时,御花园的另一侧。
“……我先天体弱,又嗜甜,母亲便变着花样给我做滋补的甜汤,其中我最喜欢的就是桂花红糖小圆子,听说对来葵水的女子也颇有功效呢。”
陆嫣然自顾自说着,没注意到男人本面无表情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后,陡然有了反应。
“当真对来葵水的女子有益?”
“句句属实,我可不敢骗王爷。”
好不容易得到他一句回应,陆嫣然羞红了脸,一时没注意到这段对话的怪异之处。
裴寒瑾不经意间给随从使个眼色,随从得命,很快就去办了。
温容心烦意乱地绕了许久,才回到坤宁宫。
流产之兆可大可小,医女嘱咐她要卧床静养,可她就是忍不住心底的躁郁,只觉得像是有一股气梗在心头,上下两难。
“娘娘,这是小厨房派人送来的桂花红糖小圆子,您趁热吃……”
宫女端着瓷白的碗,恭敬禀报道。
温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没注意到,和她撞个满怀。
好在宫女机敏,及时闪开,这才没冲撞到她。
只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桂花红糖小圆子却撒了个干干净净。
“是本宫不好,你下去吧,让人来清扫干净即可。”
温容反应过来,面带愧疚之色。
她刚坐下喝口水,谁知下一秒,两道人影却迎面走来,正是裴寒瑾和陆嫣然。
“哟,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娘娘生气了?竟然发这么大的火,不过娘娘贵为一宫之后,最好还是收敛着脾气,省得让阖宫众人看了笑话。”
陆嫣然下意识以为地上的污迹是温容一时发作摔的,语气里带上讥讽。
和太后一样,她也向来看不起这个空有温氏嫡次女名头,在温家全然不受宠,却能凭借着运气稳坐后位,一飞冲天的皇后。
“怪不得王爷突然调转方向,说要来拜见皇后娘娘,原来是想请我看这么一出好戏,王爷真是会逗人开心。”
陆嫣然笑得花枝乱颤,眉梢眼角尽是得意和嚣张。
而此时此刻,被提到的两个人却各有心思。
裴寒瑾看着地上的瓷碗碎片,以为温容认出他的随从,知道是他送来的甜汤,心生厌烦,才故意摔了泄愤,眸中一瞬间卷起风暴,周身温度直降。
而温容则是以为裴寒瑾故意带着陆嫣然来看她笑话,本就酸涩的心越发被撕扯得生疼。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俱是移开视线,不发一言。
陆嫣然没看出他们之间的风波暗涌,还在自说自话。
“皇后娘娘应当是后宫礼仪表率,怎可如此耐不住性子?若是被百姓知道,他们免不得质疑皇室之风范,到时候岂不让人看笑话……”
“说够了没有?”
温容正烦闷不已,面前的人却一直聒噪,她少见地发了火:“本宫是皇后,就算再如何,也不是你一个大臣之女能置喙的,陆小姐如此胆大妄为,不分尊卑,信不信本宫惩治了你,还能给陆大人安个教女无方的罪名?”
她向来柔和,此刻板起脸来说话,莫名多了几分威慑力。
陆嫣然不服气,又生怕父亲因自己言行无状被波及,只能愤愤然住了嘴,但心中始终咽不下那口气,于是眼珠一转,看向身边的男人:“王爷以为呢?”
“身为皇后,的确该有风范。”
裴寒瑾不动声色地开口道,虽没明说,无意是站在了温容的对立面。
陆嫣然面色一喜,笑得越发得意。
温容唇角极快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忽而丧失了解释的欲望,于是任由他们误会,惨然道:“王爷说的是。”
“只是不知王爷教训起别人来头头是道,自己又可曾恪守过尊卑秩序?本宫身为皇后,寝殿也是你们都不通传一声就能进的?别忘了,这江山可是还姓周,不姓裴!”
这话说得赤裸,且极重,涉及到前朝,陆嫣然猛地变了脸色,下意识喝道:“你是不是疯了?怎敢妄议朝政!”
裴寒瑾眼中却是闪过一抹兴味之色。
小野猫被逼急,终于忍不住露出獠牙了?
自入宫,她在他面前向来都是柔声细语,隐忍不发,连抗议的力度都微乎其微,可他始终记得她从前的活泼模样。
也知道她从来不是什么温顺的小白兔,她柔顺的外表下,隐藏的是再尖利不过的锋芒。
“姓周又如何?只要本王愿意……”
裴寒瑾脸上挂起淡薄的笑意,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的反应。
却见温容心头气血翻涌,喉间涌上一股反胃之感,没忍住剧烈干呕起来。
等她意识到自己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陆嫣然倒是无需多虑,毕竟她未经人事,也不会胆大包天到往有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