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男人甫一抽身,温容便浑身虚脱无力,扶着梨花木桌才没瘫在地上。
“是……是我的葵水来了。”
她忍着剧痛,努力装出一副稀疏平常的样子:“我算着日子,是最近几天。”
“这就是你刚才拒绝我的原因?”
裴寒瑾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眨,眼底深处带着些质询的意味。
有一瞬间,温容怀疑他是不是看穿了自己的谎言,但事关重大,她仍是强忍心慌点点头道:“确实如此,若不信,你大可以去问医女。”
或许是此事算不上光彩,男人略微思索,没再多言。
“我还要抄经书,王爷若是没事,便先请回吧。”
温容借太后之名,不动声色地催他离开。一直到那道背影消失在黑夜之中,她才轻拍胸口,只觉后怕,随即有气无力地叫来医女。
结果毫无意外,有流产之兆。
“娘娘,这个孩子万万不能留,您看什么时候……”
医女面色凝重,苦口婆心地劝道。
温容一时方寸大乱。
她知道自己应该尽快把孩子打掉,否则一番东窗事发,后果不堪设想,再有,她也没把握每次都能瞒过男人。
可内心深处的某个念头却无比清晰地告诉她,不要。
只因孩子的父亲是裴寒瑾。
记忆飘回从前,她记得和他的青梅竹马之情,曾经也无比憧憬过成为他的妻子。
可造化弄人。
裴家因谋逆被灭门,温家出于自保,又以她病重的姐姐相胁,她才不得不进宫,为当时已缠绵病榻不能自理的皇上冲喜。
等裴寒瑾九死一生地从战场回来,一切已成定局。
从那以后,他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性情冷漠而又肃杀。
他恨她,怨她,折磨她,她既不能说,也无话可说。
可这并不意味着她对他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减,她只是将这份爱深埋心底,对任何人都不曾说起。
“这件事容本宫想想,你去让小厨房做些缓解葵水之痛的甜食,免得引人怀疑,私下里再给本宫寻些保胎的药。”
温容揉了揉疲乏的眉心,吩咐道。
医女有心再劝,见她神色坚定,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只好作罢。
慈宁宫。
“哀家不过让她去探探口风,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当真没用!”
太后皱着眉,脸色难看,不难听出话里浓浓的嫌弃之意。
“照奴婢看,这事也不能全然怪到皇后身上,摄政王的本性您也知道,最是淡漠无情,别说皇后了,就连您对上他,大多数也只有吃闷亏的事。”
翠玉是太后的陪嫁丫鬟,伺候她数十年,说起话来不像旁人那样敬重有余,却都是虚话。
“哀家何尝不知?只是看不惯她那副没出息的样子,不知道皇帝看中她哪里,非要立她为后,白瞎了哀家的娘家侄女。”
太后愤愤不平道。
“既是往事,多说无益,您不如好好想想太子,如今他年岁渐长,若再不在朝堂上立威,恐怕……”
翠玉欲言又止。
“此事也是哀家的心头大患。”
太后叹了口气,忽而抹去神色间的倦怠:“不行,睿儿只有哀家这个皇祖母了,哀家不为他考虑,难道要寄希望于那个膝下无子的皇后吗?收权之事刻不容缓。”
她思索片刻,有了主意:“哀家动不了手,不若由旁人来,摄政王如今尚未娶妻,陆丞相家的千金陆嫣然似乎对他有意,也罢,那哀家就促成一段好姻缘。”
“太后英明。”
和裴寒瑾相比,陆家显然更好拿捏。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俱是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可行之意。
次日,御花园。
“见过太后,不知太后叫臣来,可是有要事?”
裴寒瑾懒洋洋开口,虽说着恭敬的话,全然没有下跪行礼的意思。
且眉宇间一派睥睨之色,似乎他才应该是端坐主位的那个人。
太后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却不敢发作。
裴寒瑾的眼神不动声色地落在旁边低眉顺眼的女人身上,见她面色发白,尽显虚弱之态,浓眉不自觉皱起。
“今日叫你来是有件好事,陆丞相家的嫡女陆嫣然正值芳华,哀家有意将她指给你,也算是全了皇帝临去寺庙前的一桩心愿,你意下如何?”
温容心里一跳,泛起难以言喻酸涩感。
可她认得清自己的地位,知道和他再无可能,因此强行咽下起伏的情绪,只宽大袖袍下的素手紧紧攥起。
裴寒瑾正要直白谢绝,忽而微微侧头,转移视线。
见女人面色无波,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他骤然冷下脸色,原本拒绝的话到嘴边,完全变了意味:“谢太后美意,只是婚姻大事,不可操之过急,臣和陆小姐素未谋面,恐怕唐突,不如互相了解后再做打算。”
言外之意,就是答应一见。
温容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反复揉搓,越发肿涨。
“这有何难?陆小姐下午刚好要随陆夫人进宫拜见,届时你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