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元娘读的书少,说不明白这个意思,只能用最简单的话来说明白。
但是李盛袭却知道她想要表达什么。
如果因为秋元娘的逃婚,而害的家中姐妹受到非议,甚至被流言逼杀。
那么一定是有人有错的。
但是错的不会是追求自由的秋元娘。她的父母生养了她,难道她就应该听由父母的摆布乖乖嫁人?
若是秋元娘家中因此而惹上流言,绝不是被秋元娘所累,而是被世道所累。
有问题的是世道,而不是秋元娘。
不能因为所有人都顺应错误的世道,所以就责怪那个逆世道的人。
李盛袭看着堂下的秋元娘,目光之中充斥着赞叹与欣赏,“既然如此,那你就留下吧。若你所言属实,我会帮你打点好的。”
秋元娘面色一喜,连忙要拜。
李盛袭摆了摆手,“先别急着拜。你这个名字不好,我给你改一改,你觉得如何?”
元娘、元娘,不带有任何的期待与特殊寓意,仅仅是因为她是第一个出生的女郎而已。
这不叫名字,这叫“称谓”。
秋元娘微微思忖,而后郑重点头。
李盛袭想了想,看着自己衣服上所绣的菊,“孤标傲世,宁折不弯,你既然姓秋,秋天又是菊开的时节,不如就叫秋铮,傲骨铮铮的铮。”
秋元娘点了点头,“妾不通书文,却也听过这个词。秋铮,多谢殿下赐名。”
秋铮说完,便朝着李盛袭下摆。
李盛袭微微一笑。
她事后又叫人去查了秋铮的来历,果然如秋铮所言。
而且李盛袭还查到,秋铮的所谓未婚夫,是国子监中一位十分优秀的举子,人称有“状元之才”。
李盛袭还看了此人几篇文章,传言不虚。
她让人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秋铮。
秋铮直接告之传话之人:“那位郎君是什么样的人都不要紧,如今我与他早已在殿下的帮助下断绝了关系。如此一来,他是好是坏,前途如何,又和我有什么干系呢。”
秋铮说完话之后,就去学习武功兵法。
她进入军营之后,就十分勤勉,短期之内进步迅速,李盛袭对她可谓是青眼有加。
那日李盛袭叫人将消息传给秋铮,并不是为了试探,而是为了筛选。
初代的娘子军,是逆着天下与世道而行,这一批人,必需心如磐石、意志坚定、且心甘情愿。
若是有一人动摇,就容易功亏一篑。
李盛袭早早告诉秋铮这些,就是为了防止秋铮日后动摇,白费心力。
不过,秋铮没有让她失望。
此后,李盛袭对于秋铮越发的其中,在教育上也越发的用心,而秋铮,也成了“娘子军”中的标杆。
秋铮聪慧努力,又有着先天的武学功底无论是习文还是习武,进步都很快。照着这个样子训练下去,不到一年,她就可以胜任亲王府典军之位。
在此之后,女军的事物正式上了议程,李盛袭在临熙中又陆续招募了二十多个女子,加上原有的七十婢女,已经有了一百人。
而留今那边,同样也搜集了一百名妇女,简单的训练之后就护送而来。
这件事正式提上议程之后,李盛袭就举荐容治担任尚书右丞。
黎王不在,根本无人能阻拦,小皇帝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这件事的发生。
而与此同时,容治担任尚书右丞一事,也彻底激怒了国子监之中的监生。
有血气方刚者,在酒肆之内举办盛会,煽动学子。
“圣上为儡,贤臣退朝。而牝鸡司晨,日月颠倒,奸佞上位,我等食君之禄,却坐看秩序纲常紊乱,如此,如何以对国朝……”
酒肆下学子激情蓬勃,煽动学子心绪沸腾。
而李盛袭在包厢之内听着下面的动静,只觉得兴味十足。
李盛袭看着眼前的詹歧睿,“詹郎,这批人,比你当年可不如啊。”
詹歧睿:“……”
那段不堪回首的历史,也没有什么可以骄傲的。
“殿下过誉了。”詹歧睿叹了口气。
这些学子们,终究是见的太少了。
若是他没有那段时光的游历,或许他也不能看着李盛袭参知政事,也难以容忍自己的妻子立于朝堂。
因为那是对制度与秩序的挑战,这与他多年所学相悖。
或许在他眼里,李盛袭会被他化于管知、周珐之流。
他或许也会成为楼下攻讦李盛袭的其中一员。
可是他游历过天下,看过民生疾苦。
他既然看过,就不可能没有一丝的转变。
他看过活活饿死的百姓;看过因为没有食物,易子而食的扭曲;看过百姓受迫,落草为寇的无奈;看过百姓遭屠戮,人人望望都,却始终不见援兵来的绝望。
那样悲惨的境况,那样绝望的神情,那样痛苦的悲鸣。他此生难忘。
正是因为他看过太多民生疾苦,所以他才看淡了规则制度。
百姓们是不在乎当权者是男是女,姓萧姓李。
他们只在乎谁能在外族屠戮他们的时候保护他们;只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