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殿下!郭御史不可置信,他甚至有几分咬牙切齿的说道:长公主殿下,您能用公务与强权堵住下官的嘴,但是您能堵住天下人的嘴吗?您这般执拗,可知天下人如何看您?公道自在人心,你就不怕为自己招惹灾殃吗?
李盛袭听到这番话,反倒是笑了,郭御史此言,说的倒是好笑。
她随意指了个奉茶的人,询问道:本宫今日抓了个犯人,没告知旁人缘故,你会如何认为本宫此行呢?
奉茶的宫人乃是跟着李珣从皇宫里出来的宫婢,她行事一贯是稳重,闻言,谦卑的说道:殿下行事自有殿下的缘由,奴婢过问什么呢?做好自己手中分内的事情便是了。
如郭御史所说,本宫逾制多年,如此行事,是不是会有不臣之心呢?李盛袭又继续问。
那宫女本就是极为玲珑剔透之人,她连忙回话道:兄友弟恭,本就是人伦。哪怕是寻常人家,做兄长的多半也是会关爱自己的弟妹的。圣乃是天子,关爱长公主,那也是承袭圣人之道,哪怕是偏爱几分,那也是人之常情。
所谓长者赐,不可辞,对于殿下来说,圣为君为兄,圣所赐,如何推辞呢?法外亦有人情,只有那起子糊涂人,才会揪着逾制不放呢。
至于不臣之心,殿下从前的功绩,奴婢永不能忘,如今的南晋安宁,殿下亦有难以磨灭之功。唯有心思狭隘的小人,才会怀疑殿下有不臣之心。
这宫女的话虽有奉承之意,但是说出了大部分的事实。在百姓中若是提起长公主,只怕百姓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长公主的种种功绩,随之而来的就是他们对李盛袭的各种赞颂。
他们是相信且崇敬李盛袭的。
至于隐瞒实情,本来很多时候官员办事就不会将一切的来龙去脉告知百姓。百姓们本就不在意,加之处理这件事的人是他们崇拜和信任的李盛袭,他们只会觉得,李盛袭行事必定有自己的缘故,他们多说什么呢?倒不如做好自己的事情来的实在。
至于怀疑李盛袭有不臣之心,说李盛袭嚣张跋扈,百姓们是不会这样觉得的。
至于旁人哪怕她李盛袭谦谨恭顺,哪怕她推辞掉了阿兄所赐下的所有的赏赐,难道就不会有人议论她了吗?
她十五岁时手刃穆栩,世人赞她大义灭亲,女中豪杰,可是难道世俗就没有非议吗?
有人说她阴诡深沉,对待枕边人也能诡计频出。
有人说她心无纲常,身为女子,竟然手刃亲夫。
还有人说她舞刀弄枪,有违女子教养简直是令人啼笑皆非。
哪怕是退一步,就算是赞许她的人,难道就不会对她有所指点吗?
有人觉得她应当殉夫,这样才是全了忠孝情义。
有人仁慈一些,认为她该出家去做女冠。
还有人开明一些,觉着她也不需要如此,只需要为她的亡夫守节一年即可。
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呢?她为什么要为了这些自己所厌恶的人对自己的评价,就去改变自己的生活呢?
她应该是去享受自己本应该享受的一切!而不是为了一些成了精的牌坊和纲常去放弃自己所唾手可得的一切。
她在朝也好,在野也罢,只因为她自己愿意。
郭御史不知道李盛袭心中所想,他自诩刚直,那宫女的话在他这里,可谓是谄媚至极之语了,尤其是那宫女话里话外指责他是小人,落在他眼中,那宫女可谓是女干佞了。
他脸色通红,俨然是愤怒至极,他指着那宫女,俨然是望着一个女干贼:郭某一生清名,岂容尔等宵小侮辱!
他又看向李盛袭,又
仿佛在看一个冥顽不灵的乱臣贼子,独夫之心,日益骄固,大约就是这个模样。长公主殿下,任由您如何巧舌如簧的诡辩,但是您需得知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你如此行径,有朝一日必将自取灭亡!殿下好自为之。
他话说完,也顾不得什么礼节,当即甩手而去。
李盛袭没有拦他,她只是挥了挥手,你下去领赏吧。
是。宫女温声退下。
李盛袭神色有几分复杂。
殿下何必为此人置气。留今劝慰道。
李盛袭摇了摇头,我没有同他置气。只是可惜。
可惜?留今疑惑。
此人有用,却不能为殿下所有。容治开口。
李盛袭看了容治一眼,她点了点头。
郭御史有用,他的才干毋庸置疑。但是他却不能为她所用。
她与郭御史之间的矛盾,与旁人不同。他们不是仇敌,也算不政敌。
想要化解这份矛盾,除非他们谁退一步。
但是几乎不可能。
他们之间的矛盾,是郭御史想要把她安在那些条条框框,而她不想把自己塞入那些条框。他们都认为自己没有错,这是长此以往所形成的。
他们的矛盾化解不了。那么就会形成一种很坏的的结果。
郭御史不知她所以不信她。她因为郭御史不信她,继而开始防备郭御史。
相互猜疑,莫过于如此。若是仅仅是猜疑,那倒是罢了,猜疑之下,必然会升起更多的事端。他也不知道有朝一日,她会不会向郭御史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