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是时,萧子窈黑发散乱,红裙尽湿,一段柔身曼骨已然暴露无疑。
沈要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护得死紧,提步便往小白楼里走去。
梁耀喝住他道:“站住!子窈尚未出阁,你这是救她还是害她!莫不是要污了她的清白!”
沈要双目赤红,道:“只要她安然无事,事后我大可以自剜双目!”
不过片刻的功夫,西院已然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萧大帅又急又怒,方才大步冲进了西院,便见得梁耀眉心紧皱,正守在萧子窈的门外。
萧大帅心中一惊、面色一沉,旋即问道:“梁二少爷,子窈她——”
梁耀打断道:“大帅,子窈被她那护卫救了上来,眼下方才挪进房中……”
他顿了顿,声音又矮了些,“大帅,您且等一等罢。这会儿……那护卫也在里面。”
话音刚落,萧大帅便已会了意。
“胡闹!简直胡闹!”
萧大帅急火攻心,当即叱了起来,“六小姐的丫鬟呢!快把人从小年会上叫过来!赶紧过来伺候!”
“鹊儿在这儿、鹊儿在这儿!让一让我、让一让我!”
鹊儿吃力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一双眼睛哭得通红。
她甚至忘了礼数,只向萧大帅微一颔首,当下便飞奔进了屋子。
然,鹊儿甫一进门,当即哑住了嗓子。
但见地上狼藉一片,有撕裂的红裙,有破碎的白衫……
萧子窈无声无息的裹在层层锦被之中,只露出半张苍白如纸的面容。
沈要立在她的床边,浑身上下湿淋淋的,无一处完好。
他的发梢与下颚、衣摆与裤管,皆是一刻不断的滴着水珠子。
鹊儿一惊,眼泪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
“小姐、小姐……沈要,你这一时的鲁莽,以后要让小姐如何自处啊!”
“去熬姜汤。”
沈要不应,却是冷然道,“——速去!!”
他黯着目色,唇角也紧抿,再加之形容狼狈,竟显出十分的骇人。
鹊儿一悸,一抹眼泪,再一咬牙,旋即飞身领命而去。
小白楼外,众人翘首以盼。
萧大帅且不说,萧子山与萧子任更无需多言,这般的局势,他们身为男子,实在是有心无力。
然,却是有些幸灾乐祸的看客混迹人群之中,窃窃私语。
“萧大帅平日里不知有多宝贝这萧六小姐呢,只恨不得摘星星摘月亮的养着,选婿也仔细……只是这萧六小姐落水,被身边的护卫看光了身子,这……”
“——这可实在是便宜了那做护卫的!萧六小姐乃天上月,想娶她比登天还难!他却平白捡到这样的便宜!指不定就上门入赘了呢!”
“入赘多没尊严,男人可是要延续姓氏香火的……”
“尊严有什么用,你瞧瞧余秘书……哎哎,怎么是那丫鬟出来了,我还等着看那护卫呢!”
这厢,萧子山见鹊儿匆匆忙忙的往小厨房里去了,当即心下了然。
于是凑近萧大帅的耳边道:“父亲,子窈的安危最重要,无论有什么事情,都先往后靠一靠。”
说罢,便是转向院中诸君,道,“各位请回罢!今日招待不周,还请海涵!”
那一众人熙熙攘攘的散了,却只余下一个梁耀,仍是守在廊下一动不动。
萧子山拱手道:“梁二少爷,梁师长与梁大少爷还在小年会上坐着,你若再不回去,他们大约就要等急了。”
竟是明晃晃的下了逐客令。
谁知,梁耀非但不走,更加的叹道:“子窈落水,梁耀实在难辞其咎!若非我约她在此相见,她定然不会……”
“——梁二少爷慎言!”
萧子山骤然拔高了嗓子,“子窈乖巧听话,从不会乱跑!你一个外男,怎能这样空口无凭的说子窈的闲话!”
萧子山非常的看梁耀不顺眼。
萧家与梁家形同水火,早些年前,萧大帅便因着萧子窈与梁耀的事情发过好几次的火。
何况今日之事,萧子窈本就遭人指点,落下了舌根,他梁耀非但不知避让,更是连连的缠上来,唯恐萧子窈的名声还不够坏。
萧子山冷然。
梁耀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默了一瞬,随即转身走了。
鹊儿速即熬好了姜汤,又将大夫请了过来。
萧子窈陷在被褥里,静得有些死气沉沉。
姜汤一到,沈要便将她扶了起来。
锦被滑落,乍现春色一抹,旋即又被他遮手掩住了。
他舀了一小勺姜汤,小心翼翼的吹了吹,试过温度,适才送到了萧子窈的唇边。
谁知,萧子窈迟迟不醒,牙关紧闭着,撬也撬不开,姜汤根本喂不进去。
沈要心下一紧,竟是一个仰头,一口饮尽了姜汤,复又微微的扶住萧子窈,直将嘴唇吻了上去。
他那旷日持久的肖想,终于在这一刻,梦想成真。
唇齿相依时,他将口中含着的姜汤一点点的度进了萧子窈的嘴里。
鹊儿缩在角落,只将这一幕看尽眼底,一时间,竟不知是喜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