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快快请起,都是自家姐弟,不必多礼。”
宣文帝又令心腹太监搬来椅子,为嘉宁长公主赐坐。
虞蓉这才抬眸,看见皇帝长什么样。
宣文帝先祖也算有点来头,打下江山后又陆续被三代美人基因中和,因而他的模样还算英俊,气质超群。
但态度很是亲切。
与记忆中的笑面虎皇太后、飞扬跋扈安乐公主完全不同。
“谢圣上。”虞蓉微微松了一口气,正襟危坐。
韩冕拧了下眉头。
他知道的皇上可不是这样个性,什么时候在金华宫这样的正殿接待一个女人?
除了曾经的摄政太后。
且正因为皇太后的摄政,让皇上对女人心有防备,即便一母同胞的安宁公主也不曾这样过。
何况还这么谦和友善。
宣文帝虽然自诩文帝,可从他大婚后为了亲政的一系列手段,与摄政多年的太后相斗,丝毫不落下风,便知这位皇上不容小觑。
今天却收了全部的锐刺,露出柔软的一面,去对待一位没见过几面、没什么背景、对于皇权无益处的女人。
韩冕很难不多想,又很庆幸,庆幸他的蓉蓉和皇帝虽然没见过几次面,但依旧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弟。
此时,宣文帝眼里压根没有韩冕这个人,交谈中,对虞蓉的生活很是关心。
这种关心其实带着一种身处高位的傲慢,只是他本人不知。
虞蓉知但没办法,只能有问必答,有恩必谢。
宣文帝刻意引导她说话,在欣赏这娇娇软软的声音时,也察觉到她对自己的生疏、恭敬、惧意。
想到嘉宁刚刚经历过刺杀,这么拘谨不安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几乎是明着承诺:“皇姐这些年辛苦了,你放心,京城很安全,您是大燕国的长公主,没什么不长眼的敢到您的面前放肆。”
宣文帝本来预备的赏赐往上偷偷增添十倍不止。
金元宝二十对,银元宝五十对,玉如意十柄,绫罗绸缎、金银玉饰不必多说。
还有新上供的新茶、樱桃、批把,在古代,鲜果鲜茶可能比翡翠瓷器更贵。
虞蓉谢麻了。
得到这么多东西固然开心,但避免不了担心。
毕竟无功不受禄。
她暗暗推测皇帝母子的关系可能已经到了势如水火的地步,才会对这里这一个工具人面上如此友好。
若非实在不合礼数,宣文帝甚至想要留嘉宁下来吃饭。
太监总管亲自把虞蓉送出金华宫外,目送她的离开,转身时,却听到内里有瓷器被摔碎的声音。
脚一顿,埋头入内。
但见韩冕将军跪在大殿正中央。
刚才还一副亲和模样的宣文帝,此刻满脸冰霜,他咬牙切齿:“韩冕,你好大的胆。”
“下臣知错。”韩冕背挺得笔直,“请陛下成全。”
“成全?”宣文帝被气笑,“你有什么资格娶朕的皇姐?”
太监总管忍不住低头叹息,之前圣上爷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过一女人,能笼络一方将领,也值,但这笼络太过,让老虎失了威风变猫,这就是红颜祸水了。
如今这态度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不过想到貌若天仙的嘉宁长公主,也不是不可以理解,他不是男人不错,但不代表不了解男人。
韩冕可能真因仕途太顺,或者年轻,颇有点异想天开,想凭军功迎娶长公主。
宣文帝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都不觉得他成功。
这不是军功问题,而是婚姻往往是两个家庭的结合。
韩冕出生武将世家,爷爷还是开国大将,已经去世,但祖母仍在。
有父有母,他还有八个姐姐,可能正因都在宠他,宠得他忘记了自己姓名,也对后院之事不甚了解。
诚然嘉宁美得不像是凡人,男人见了没有不心动的。
可女人未必,她们可能会嫉妒,又怎么会允许同龄人当自己儿媳?
宣文帝不免想到这段时间一直在上蹿下跳的安乐公主,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这厌恶与嘉宁长公主没多大关系,她,只是个导火索。
安乐公主一直以来被太后宠坏了,每次见皇上都礼仪敷衍,一直皇弟皇弟地叫,小时候更是支使他干这个干那个,把夫家事闹到前朝来。
皇家本来也是最不讲究亲情的地方。
宣文帝和安乐公主的姐弟情渐渐消磨殆尽。
直接证据是宣文帝掌一部分权利后,安乐公主越来越癫,但驸马卫国公的日子却似乎还越过越好。
宣文帝不认为韩冕能处理好阴盛阳衰的家里关系,又骂几句,打发他回去了。
临走前,韩冕还在为嘉宁长公主担忧。
毕竟慈宁宫太后……
宣文帝一脸嫌弃:“你少管点闲事,朕早已让人去凤栖宫请皇后帮忙照顾着点长姐。”
另一边,虞蓉到慈宁宫,果然又被晾在一边。
更可恨的是外殿都没让进,茶水自然也没得喝,只能孤零零站在门外等候。
庆幸的是现在已经是春季回暖,没有寒雪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