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跄地走出了酒楼,朱靖祺挡住刺眼的阳光,脚步麻木地在街头行走着。
路上的行人左闪右避,捂着鼻子远离他。
他置若罔闻,一步步挪动着,他感觉自己的大脑都是浑浊的,比家里酿的米酒还要浑浊。
直到现在他依旧忘不了皇榜落下的时的狼狈。
偌大的复兴社,在他的带领竟无一人中榜,一时间他威信大跌。
理想再丰满,也比不上现实的残酷。
复兴社离分崩离析不远了。
“呸!”看着路边的沟渠,厚重粗犷的铁管让人震撼,足有人腰粗,里面似乎灌输着煤气。
他又抬头,那一杆杆煤气灯,高约一丈,宛若卫士一般屹立在街头,分外的突兀。
“舒王?夏王?”朱靖祺失笑道:“一个没中会试的举子,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只路过的蚂蚁!”
扶着煤气灯,他忍不住泛起恶心。
多日的纵酒、熬夜,他身体都快熬不住。
“让开,让开——”忽然,一支巡警队伍沿街叫喊,挥舞木棒,令行人不自觉地后腿。
紧接着,他反应不及时,就被一把推倒在地,砸到了一个倒霉的小贩。
小贩似是见多了,他摆摆手道:“能被举人老爷砸中,这是我的福气!”
五辆朴实的车马缓缓而过,犹如湖面上的一道涟漪,转瞬在街头消失,新人们又恢复了正常。
朱靖祺则直愣愣地盯着马车,没有言语。
刚才通过窗帘一角,他窥见了王袍,能够让巡警衙门大动干戈的,不是夏王就是舒王了。
待他回到家时,院落门口,许久未见一个男人塞给他两个信封。
一封书信,另一份则一如既往的是银票。
他哑然失笑,我这个举人不曾想还有用处。
杂院中的邻居们一如既往地给予笑脸,甚至说话声音都小了,生怕惊扰了这位举人。
国朝中兴前,地方知县七成都是举人,如今这两百年来,举人含金量下降了许多,但仍旧可直授边地知县,或内陆县教喻、通判、县丞等佐贰官,只是前途一眼望到头。
落榜的朱靖祺,对他们来说依旧是庞然大物。
回到家中,打开书信一瞧,他大惊失色:“怎会如此?”
而这边马车上,朱敦汉掀起马车一角,看着施工渐渐完善的路灯项目,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不错,大致差不离了。”
一晃过去了快两个月,他不计成本地耗费数万劳工,数十万银圆,路灯项目即将在宣仁皇帝的万寿节前完工。
京城街道共计安排有有四千八百根路灯,基本放在长安街(天安门)和御道附近。
而管道则需要再进行半年才能贯通大部分的街道。
也就是说,北京百姓用上煤气,起码得到明年夏天了。
“殿下!”龚橙遗憾道:“这次时间太短,海关只是渗透了几个书吏,根本就不顶事。”
“够了!”朱敦汉随口道:“离开京城两个多月,某就快被京城忘记了。”
“回来也好!”
逮至舒王府,刚洗刷了下风尘,朱敦汉就见到了司徒信。
这位造纸商人抱着一叠软纸,满脸地兴奋:“殿下,小的已经研制出来了,就等您恩准上市发卖!”
“怎么跟草纸似的用稻草捆着?”
瞅着一叠黄白色的软纸,其和黄纸一般大小,表面上更加细腻,色度上自然比不上后世那么白净。
不过用来擦屁股倒是可以了。
朱敦汉语重心长道:“人靠衣裳马靠鞍,你得先弄一个盒子,上面雕花画龙,就跟抽屉一样打开拿纸。”
“然后再把纸成巴掌大小,尽量弄薄一些,这样才用得快,卖得也快。”
“普通用竹盒装,一百张纸,就卖一个铜圆;中等用木材盒,刻画一些梅兰竹菊,纸再软些,裁窄一些,卖一毫。”
“至于最上等的,就用檀木,黄花梨来装,最少一块钱。”
“记住,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司徒信恍然大悟,不住地点头,拿出怀中的小本子记录起来。
说完这个,司徒信这才步入正题:“殿下,我托朋友打听了下夏王府的用度,药材用度不大,只是多了几味药,如黄芩、苎麻根,甘草……”
“我又托了大夫问了,说这是安胎药,黄芩汤!”
“什么?”朱敦汉悚然一惊,出了一身冷汗:“是谁有了?”
“殿下恕罪,小的没打探出来,夏王府严密得紧……”司徒信惶恐,忙跪下。
“起来吧!”朱敦汉深吸口气:“记住,不要对任何人说!”
“是!”
这件事自然没有瞒龚橙,他踱步而行,更加焦虑:“若是夏王妻妾,那也就还好,但要是世子——”
“那就是皇室的第三代!”朱敦汉沉声道:“无论男女,至少证明了世子并无绝嗣之患。”
“不过,世子二十好几,不可能突然就有了,所以很大可能是夏王的种。”
子嗣问题对于储君来说有着莫大的好处,对夏王极其有利。
“殿下!”忽然,龚橙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