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外头的侍女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面摆着新鲜折下来的荷叶和莲花,朵朵盛开,荷叶青翠。
她跪在东太后面前道,“太后娘娘,尚宫局新鲜送来的,刚从宫外摘进来的莲花和荷叶。”
眼下这个季节,确实已经到了莲花盛开的时候,秦柳瑟看到这莲花荷叶,就想起去年在舒月轩附近的莲花池碰见永嘉帝的画面,一晃眼,都快一年了。
皇宫依旧,而旧人已换了几波。
东太后爱养生,还最爱每个时节最好的东西,她喝莲花水,也爱用荷叶煮药水,中药水清热解毒,所以到了时间,便会一筐一筐的往慈宁宫里送。
眼下宫中妃嫔众多,东太后大手一挥,吩咐侍女道,“叫管事的先分好了,等会这些孩子回去,都带一些回去泡水喝吧。”
东太后如此大手笔,如此阔绰,众位姐妹自然又起来福身行礼,“多谢太后娘娘。”
众人言笑晏晏,东太后笑眯眯的看着众人,又忽然的想起什么似的,看向秦柳瑟,“哀家想起,皇帝也爱喝这莲花泡水。等会儿秦昭仪替哀家送些到皇帝那里去吧,你送过去,皇帝准是最高兴的。”
秦柳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垂着眼帘,低声称是,心里又把东太后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如今正受宠,偏生东太后又如此隆重的大张旗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去给永嘉帝送东西。
天知道在场的这些人,心里会怎么想呢。
总归不会是对她有什么好感的。
果然东太后说完这话,谢婕妤便摇着扇子说,“太后娘娘说的有理,如今咱们秦昭仪可是皇上心尖的人了,这后宫来了那么多新秀女,皇上两三日翻一个,这还得轮多久才翻完,几个月都估计轮不到。”
谢婕妤说着,拿半边眼睛去看秦柳瑟,“别人排不上,秦昭仪一个人,一个月就要霸占皇上四五次呢。”
谢婕妤这话可是咬着牙说的,别小看这四五次,永嘉帝日常没有日日都翻人牌子,所以每一次,隔着一两天。
也就是说,单是秦柳瑟一个人,得霸占永嘉帝将近一旬的日子。
辛淑妃笑道,“秦昭仪性子好,人又生得这般俏丽动人,我看了也欢喜,咱们皇上又怎么可能不喜欢。”
秦柳瑟在心里咯噔了一下,这辛淑妃说话,看似在帮她,夸她样样好招皇帝喜欢,其实就是在故意往别人心上戳针。
同样是夸她,可是却跟以前那位宁淑妃帮她说话时的语气不同。
宁淑妃帮着秦婕妤怼那位温昭仪,是直冲冲的在呛温昭仪,虽说也是把秦柳瑟当耙子,但却又不像辛淑妃这样,听着像是在帮她,其实更是在挑拨离间。
只不过这个意思藏得很深,平常人听了,会觉得心里不舒服,可又说不出所以然。
果然那位谢婕妤听了,又暗暗咬了牙咬牙,十分不是滋味。
东太后是在后宫爬起来的女人,当然也看得清,看得透底下的暗流涌动。
只不过她只置身事外的,慈祥地跟众人说,“秦昭仪得宠,那你们便都得跟她学着点,你们得皇帝承恩,为咱们皇家绵延子嗣,这才是你们的功德造化。”
谢婕妤撇了秦柳瑟一眼,酸溜溜的道,“有些东西,却是咱们学也学不来的。”
这话就是在讽刺秦柳瑟狐媚惑主了。
秦柳瑟本只打算轻飘飘不往心里去,可是被请他们这样酸里酸气的话说多了,一时间却有些逆反。
她只朝谢婕妤那边看去,抛了个魅惑众生的眼神,然后扶了扶自己发髻上的簪子,俨然是一副恃宠而骄的样子,看得谢婕妤在伊秀丽紧紧的捏着拳头。
看谢婕妤咬牙切齿的眼神,秦柳瑟又悠悠道,“臣妾也时常提醒皇上要雨露均沾呢,但是皇上自己有自己的想法,臣妾只是个女人,以夫君为天,又不得揣测圣意,自然是全都听皇上的了。”
谢婕妤听了这话,整个人脖子都快要气粗了,但是秦柳瑟上升到揣测圣意这一点,她就更不能说什么了。
毕竟谁能管皇帝翻谁的牌子,就是那些敬事房的下人,若是被发现偷偷徇私,也是要重罚的,便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如此一方聚首,看似每个人都笑嘻嘻的,其实没有几个人心里是如意的。
但秦柳瑟知道,这就是东太后最想看到的,也是她最拿手的把戏,挑拨离间,想来伺候先帝的时候,占着自己年轻受宠,没少用这一招。
因着有太后的吩咐,从慈宁宫出来,青青手里便还拎着一个竹篮子,里头放着东太后要拿给永嘉帝的荷叶。
别人得以回去,她们还得去替太后走这一趟,给永嘉帝送荷叶和莲花,替他们演完这个母慈子孝的戏码。
眼下,已经快到可以用午膳的时辰,秦柳瑟顶着一个大太阳,想着去了永嘉帝的宫里,送完这篮子荷叶再回到舒月轩,一定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都快掉出来了。
走到永嘉帝宫里的时候,刚踏进殿内,便闻到一股香气。
秦柳瑟平时鼻子是没有这么灵的,今日想来是饿的鼻子都变长了。
永嘉帝都已经用五上了,而她这个二品的昭仪,还得给人跑腿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