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翁问:“林小郎中,邪从何处来?”
第五子林折下一枝桃花,在屋内走来走去,最后来到大门处。
“郑翁,您家的门神像失灵了。”
郑翁和郑大郎凑近一看,门神像的黑眼珠没了。
这不就像人没了眼睛,就瞎了吗?哪还看得到邪啊鬼啊!
郑翁大惊失色,高声喝道:“这是谁干的?”
郑大郎也跟着喝道:“是哪个黑心肝的!让我知道是谁,一定要好好说道说道。拉去衙门说理!”
郑媪镇定道:“大郎,立马去庙里请新门神像。”
郑大郎应声“好”,回屋里拿上钱就出门了。
郑翁暂时按下怒意,温和对着第五子林道:“林小郎中,诊金马上奉上,您点个数。”
郑媪从怀里掏出一吊钱。第五子林数了一遍,刚好五十钱。
第五子林对着郑翁和郑媪道:“郑翁、郑媪,阖家欢乐、幸福安康。”
郑媪道:“好!好!林小郎中慢走。”
二儿媳看到第五子林这一趟出诊就是五十钱,嘴上不敢说,心中腹诽。这可是一市斗粮食,都够一家五口吃小半个月了。
给欢姐儿就喝一碗草灰水完事,这钱真是好挣。
但是,二儿媳也不敢说出来,已经分家了。
分家后,两家还是住一起,吃饭也是一起,这样省柴火。
第五子林放好五十钱,手上拿着郑媪临走前送的饼子,面上都是芝麻,浓郁的芝麻香味让第五子林吃的停不下来。
但是饼子太大了,第五子林吃了一半就饱了。剩下半个饼子小心收好,拿回去给阿兄吃。
第五子林这边高高兴兴的回了家。
郑翁家门前热闹极了。
郑媪在门前叫骂,“是哪个杀千刀的戳了我家门神爷的眼睛,有本事做没本事承认……”
气势和嗓音都很足,邻居都纷纷出门看。
一个梳着羊角的孩子清脆的声音响起:“我昨晚看到霄哥儿在门前玩。”
孩子的娘赶紧捂住嘴,抱着孩子回家。
郑媪听得真切,“霄哥儿?二郎,霄哥儿在哪?”
郑二郎没想到是自己儿子作怪,“娘,我这就去找孩子。”
午饭时,霄哥儿罚站,面壁思过,两手捂着屁股,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好好被教训了。
郑翁和郑媪监督,郑二郎执行家法,打了霄哥儿十下竹笋烧肉。
郑大娘子对着孩子温柔体贴,只顾给大儿和欢姐儿夹肉吃。今儿欢姐儿遭了罪,要好好补补。
二儿媳往常看到,肯定要争一争,今日不敢争论。
谁叫霄哥儿做错了事,去戳了门神爷的眼睛,招来了祸。
若没有第五子林一碗水就治好了欢姐儿,欢姐儿定要唱上三天三夜,声音嘶哑,出不了声才会止住。
这伤了嗓子,喝药一天是不会好,不喝上四五天是好不了。那时用的钱可不是五十钱就能够的。
第五子林回到家,一进门就自发的跑到药柜前,帮着兄长第五子锋称药。
第五子锋离得近,闻到一股好吃的香味。
“阿弟,你吃了什么?一股芝麻香。”
“阿兄,郑媪送的芝麻饼,可香了。只有一个,我吃了一半,给阿兄留了一半。”
第五子林称好药,从怀里掏出芝麻饼,用手掰成小块,送到第五子锋的嘴里。
第五子锋嚼着芝麻饼,手上动作不停,熟练的包药包。
“真香。阿弟,你也吃,这本来就是给你的。”
“我回来路上已经吃饱了,阿兄,这是专门给阿兄留的。”
午饭时间到了。
第五娘子送饭食到前院药铺。
坐堂郎中黄大夫和学徒李勤都在前院吃。第五一家五口在后院吃。
这不是第五宽祥不让两人上桌,而是两人自己要求的。
第五娘子,第五宽祥的妻子,第五子锋和第五子林的娘,本名胡琳清。第五娘子善刺绣、厨艺。
第五宽祥的爹第五海晏满五十岁时,将家产全部交给独子第五宽祥打理。现在每日喜欢的事情就是,提着酒葫芦去找回春堂的唐老弟喝酒、下棋。
第五海晏的妻子在第五宽祥十五岁时去世,年少时劳累过多,身体埋下病根,好生养了多年,一场风寒去了。
后院饭桌上。
第五子林把碗中的饭赶了一半到爹的碗中,“爹,您今日辛苦了。”
第五宽祥道:“懂事了,爹很高兴。但是,饭还是要好好吃的,不然怎么长高。”
第五海晏道:“林哥儿是吃了郑家的芝麻饼,才这样的。郑家的芝麻饼,一个比林哥儿的脸还大一圈。”
第五宽祥这才想起来,在药铺里一直闻到一股芝麻香,忙也没顾得上去找源头。
第五宽祥道:“原来是这样。林哥儿,今日第一次独立出诊可顺利?”
第五子林欣喜道:“爹,顺利极了。你猜那邪是怎么进郑家院子的?”
第五娘子道:“这还打起哑谜来了?”
第五子林道:“娘,我这就说,原来是门神爷的眼睛没了。看不到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