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缘说完后,感觉到身后塌陷的地方慢慢复原,他轻轻跳下床,正在床侧穿鞋。
她再次转身,依旧背对着他,心中想着,方才那般十万火急的情况,这人还记得脱了鞋子,将鞋藏于床底,也是着实令人赞叹。
听到屋里没了动静,陈缘以为他真的走了,回头看时,发现某人正端着药碗,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你怎么还不走?”
“你看你喝完就走。”
陈缘起身靠在床头,拿起药碗,本打算闷头喝完,刚喝了一大口,姜片辛辣刺鼻的味道传来,她果断放弃,眉头微皱:“晚娘果然在骗我,明明就全是姜片的味道。”
“姜明明很好吃,哪有你说的辛辣味儿?”
“那你喝。”陈缘没好气地把碗举到他面前。
她嘴角遗留有水渍,吴烬取出帕子,为其擦拭,指尖无意扫过她微白的嘴角时,陈缘后退,豪迈不羁地以袖拂面,随即咬着牙将残存糖水饮尽,再将药碗扔给他后复又躺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我真的要睡了,你快走吧。”
吴烬站在她身后,声音闷闷的:“阿缘,我已决定赴礼部任职。”
他终于还是要走上官场一途,陈缘应声:“哦。”
“我朝科考举荐之制由来已久,这一制度让无数寒门弟子苦读无望,我希望将来等女子们皆可入学时,已不用面临有读书机会却无考试机会的局面,虽然不知道那一天何时会到来,但我会和你一起期待。”
陈缘没说话,吴烬以为她真的睡了,出门时,再次听见她的声音:“你会是最好的员外郎,最好的郎中,最好的侍郎,最好的尚书大人。”
“无论最后你会不会嫁给我,你都是最明媚善良、正义勇敢的阿缘。”
……
绣坊的生意本不温不火,因着陈缘改良了染布工具,提高了生产效率,得以制出更多布匹,因而接揽下更多生意。
夏竹的绣艺极佳,从前被困于宅院,受限颇多,到绣坊后,大有所为,绣出许多精美绣品,来此买布的客人都很喜欢,这让雷鸣欣喜不已。
“哇,好漂亮,活灵活现的。”
“传说有座丹穴山,丹穴山上住着凤凰,想来就该是这个样子。”
“看不得,看不得,再看这凤凰该飞出来了。”
……
绣娘们七嘴八舌地夸赞夏竹新绣出的绣品。
陈缘来时,见众人围聚,赶来看热闹:“发生什么事了?”
“是夏竹绣了幅凤凰图,好生漂亮。”
陈缘看着眼前绣品,那是一只金色的凤凰,正居于山顶,呈飞翔之势。
陈缘无意念了句:“要是紫色的就好了。”
夏竹不以为然:“这世上哪有紫色的凤凰?”
“没有吗?”
绣娘们旋即站到陈缘这边,帮她说话:“紫色的凤凰,一听就很好看。”
“我记得凤凰楼上的那只凤凰就是紫色,必然是有的。”
“还是阿缘有眼光,这紫色的凤凰可比金色的凤凰独特得多。”
陈缘见夏竹垂头丧气,忙说:“竹姐姐,我瞎说的,你绣的凤凰栩栩如生,尤其是这双眼睛,像是真的在看远处,是我见过最好的绣品。”
“是啊是啊,夏竹的刺绣是我们姐妹中最好的。”
夏竹这才露出笑意:“你们快别夸了,再夸该骄傲了。”
众姐妹说完话各自忙碌起来,留下陈缘和夏竹两人。
陈缘心疼她:“竹姐姐,这幅凤凰图定是费了不少心血吧?你还怀着孕,切莫太过伤神。”
“你是嫌弃我的刺绣,不想我绣?”
“当然不是,我是觉得你现在最重要的是顾好身体,安心生下孩子。”
“我知道了,我会有分寸。”
陈缘知她看似软弱,但性子要强,也就没再说什么。
那位去了礼部任职的人,一有空还是往有陈缘的地方跑,这不出来办事路过绣坊时,又买了点心巴巴地过来。
“哟,吴家公子又来了。”
“吴公子不是在礼部任职,怎的还如此空闲?”
“这再忙的男子,只要有了喜欢的姑娘,也能硬挤出时间来。”
吴烬行礼讨饶道:“在下给大家准备了点心,各位姑娘莫要再打趣在下。”
陈缘早就听见绣娘们的声音,吴烬刚一进门,也忍不住调侃他:“吴小公子,可真是清闲!”
“我一会儿就走。”吴烬递上点心。
陈缘接过,和夏竹分享:“竹姐姐,别理他,我们吃。”
吴烬看见桌上的绣品:“这是……”
他很了解陈缘的刺绣水平,指尖从她脸上掠过,看向夏竹:“是夏竹姑娘绣的?”
“是。吴小公子认为如何?”
“形神兼备,细致入微,这绣艺丝毫不逊于宫中。”
夏竹眉眼不自觉扬起,稍稍低头,露出羞涩面容:“吴小公子过奖了。”
“不过……”
“不过什么?”夏竹在意地看着他。
“不过要是紫色的就好了。”
“你也喜欢紫色的凤凰?”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