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疏缈原以为要等到上学后才会再见到倾倾,没想到当天晚上,满身风霜的倾倾叩开了她的家门,冻得乌紫的双唇颤抖着,问:“我可以……洗个澡吗?”
季疏缈看到她的神色,心头大感震惊不妙,压下万般愤怒带她去了卫生间,她的手开裂流血流脓,季疏缈帮她处理了伤口,找了塑料手套让她戴上,用皮筋扎紧手套口,免得洗澡的时候沾水。
大人们知道他们在会让刘倾倾不自在,都去了楼上,把地方腾出来给两个孩子。
刘倾倾洗澡洗了许久,穿着之前那条睡裙出来, 季疏缈看着她,眼泪又往下掉。
她身上到处都有冻疮,还有各种淤青。
刘倾倾这次没有再劝她,而是跟着她一起掉眼泪:“他们就没把我当过人。”
今晚上刘康裕突然闯进后厨,要刘倾倾把季疏缈叫来家里玩,刘倾倾听他言辞猥琐哪里不明白他想干什么,恼怒地唾骂了一句,惹得刘康裕大怒,打她还不够,还要剥了她的衣服羞辱,死死抓着她长满冻疮的双手。
刘倾倾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不顾疼痛死命地挣脱开,抓起后厨装猪油的陶罐子就往他头上砸。
头破血流的刘康裕破口大骂,扯着嗓子叫父母过来。刘倾倾知道再待下去,今晚只怕要被打死,狠踹了一脚扯着她小腿的刘康裕跑了出来。
她身上没有钱,只能流着眼泪,循着记忆往季疏缈家中走。
半路上有好心的大妈看到她,觉得她可怜,把给孙女买的围巾送给了她。
连陌生人都能释放善意,和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却对她做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季疏缈说:“只有血缘的才不是亲人。”
“那个家我是回不去了,你白天说的还算吗?我愿意试一试。如果叔叔阿姨真的可以收养我,我一定涌泉相报,用我这一辈子去孝敬奉养他们。”
季疏缈轻轻地拥抱住她:“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再回去的。他们不收养你,我养你就好了。”
刘倾倾哽咽道:“好啊,我给你当一辈子丫鬟。”
季疏缈板着脸:“新中国没有奴隶。”
刘倾倾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
身上的伤口和冻疮都一一上了药,刘倾倾换了衣服,躺在季疏缈的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季疏缈家全屋都铺了地暖,很暖和,暖得刘倾倾浑身的冻疮都在作乱发痒。
季疏缈也睡不着,索性坐起身:“走,爱妃,带你去看看朕的江山!”
刘倾倾被她逗笑,也坐起身:“好呀。”
跟着季疏缈,去哪里都行,被她卖了刘倾倾都觉得自己不会后悔。
季疏缈哪里会卖了她,拿了一套自己的衣服让她穿上,刘倾倾之前的衣服已经让季疏缈当垃圾扔掉了。
大晚上他们两个女孩子出门不安全,季疏缈又给楼上的季书朗打电话,让他跟她们一起出门,悄悄地出来,别让大人们发现。
季书朗嘴上骂骂咧咧,却也起床穿衣服。
季疏缈带刘倾倾去了茶三昧、疏香鹤的办公楼,打开灯向她展示空无一人的公司:“看,这是朕的江山!看!这是朕的办公室,以后这里放个办公桌,你就在这给我当秘书。”
刘倾倾看得叹为观止:“你不上学的时候,就是在做这些。”
“没错!”季疏缈揽住她的肩膀,“所以我说我养你,不是在开玩笑,我是真的养的起你!”
刘倾倾感动不已,笑道:“好啊,我才知道自己傍上了大款,这辈子都有着落了。”
季书朗就双手抱胸,靠在门口等着她们俩参观完,看了看手表问:“去整点烧烤啤酒?”
季疏缈响指一打:“整整整!”
烧烤一吃,啤酒一喝,多少愁绪都能减去三五分。
刘倾倾还是人生第一次吃烧烤喝啤酒,季疏缈听完后直鼓掌:“很好很好,你又有两个第一次是和我一起干的了!”
刘倾倾的酒量竟然意外的好,喝了一瓶啤酒仍然没有一丝醉意,季疏缈看得两眼放光——这是她未来的酒搭子啊!
吃完烧烤已经是凌晨三点半,季疏缈和刘倾倾站在马路边等季书朗结账出来,就见到有人挥舞着手里的国旗,成群结队地往同一个方向走。
季疏缈突发奇想:“咱们去看升国旗吧!”
季书朗从烧烤店出来听到她这句话,伸出食指推了一下她的脑门:“想一出是一出。”
但他也没说不好,半路上还给两人买了国旗和糖葫芦。
天安门广场上已经挤满了人,季书朗一直跟在她们身后,时不时伸出手挡开挤过来的人。
刘倾倾摸了摸身上的衣服,第一次意识到冬夜也可以是温暖如春的。
国旗与新年的太阳一同升起,三人站在人群里抬头仰望,高声唱响国歌。
白鸽掠过风中招展的五星红旗,拉开2008年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