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半阴半霾,一大朵黑云悠悠飘来。
残存着些许黄绿干叶的梧桐树下,周廷衍再拾起步子时,显然不再轻快。
想和温沁祎好,想和她名正言顺,光明正大。
要不要向她坦言自己的难言苦楚?
可这件事,既涉及家门丑事,又关乎男人的面子。
虽然周廷衍身体没有任何障碍,但是心理障碍确实有。
付野所谓的冲击疗法,究竟该如何冲击?
不坦白,是欺骗,温沁祎总不能喜欢谈柏拉图,永远不要男女欢爱。
如果坦白,他最终没能挣脱那恶魔一样的心理障碍,分手时,于她,是耗时,也是伤害。
盛北今冬的第一场雪来了。
天空中仅有的一朵黑云,开始洒下大朵大朵的雪花。
温沁祎在前面跑,周廷衍在后面默默跟着,满腹心事。
“周周,下雪了!”
温沁祎双手捧起,接向天空,毛绒绒的雪花落到手心便立即融化。
周廷衍拿出手机,对准雪中欢舞的黑发仙灵,定格她此刻的快乐。
给温沁祎拍照时,周廷衍高挺的身体向后微倾,英俊的脸认真而宠溺,在落雪中分外迷人。
路口处,陈迦雯坐在车里,在黑衣的映衬下,红唇如火。
她出神地看着这边,不小心闯了个红灯。
周廷衍去寄思阁时,温沁祎回了故宫上班。
她走到后花园附近,马上就要往工作的院子拐时,陈迦雯横在了面前。
“温小姐,谈谈。”她直截了当地说。
这时,陈迦雯才算真正看清温沁祎的模样。
就着空中落雪,陈迦雯甚至有一时恍惚,温沁祎美得像随雪落入凡尘的仙子。
又像刚化成人形的妖儿,灵动勾人,大盛北独一个。
“你跟我谈不着。”温沁祎不卑不亢,淡笑着说:“你有这时间,不如想想如何和周廷衍制造个偶遇。”
雪中,温沁祎雪肤黑发,柚色润唇。
一双潋滟桃花眼每眨一下,都像在剪陈迦雯的心。
陈迦雯压下内心翻涌,勾着红唇说:
“温小姐,我看上的人,宁可不择手段也要把他睡到手,哪怕是强扭的,不甜的瓜,我蘸白糖也要吃了他。”
温沁祎身形高挑气质,向陈迦雯逼近一步。
“不择手段的睡,没有快,感可言,活,塞运动而已;而蘸了白糖的瓜,亦尝不到瓜味,不如不吃。”
闻言,一向心高气傲的陈迦雯一时哑口。
在温沁祎这,她逞不到任何口舌之快。
“那咱们就往后走着瞧,日子还长。”陈迦雯飞扬起的眼线尾被落雪融化。
温沁祎不再与陈迦雯纠缠,拾步向前走去。
两人擦肩而过时,温沁祎留下一句,“不必瞧我,瞧您自己,妆花了。”
进了院子,温沁祎回头看了眼落雪中的寄思阁。
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她刚书画组,刘黛怡老师从座位上站起身,“小温,你过来一下。”
茶水间里。
一向书卷气很浓的刘黛怡,此时脸色严肃了些。
“小温,你来书画组有一阵子了,一个人在这行能做出多大成绩,我几乎一眼看到头,你,就是未来的我。”
刘黛怡已是顶级文物修复专家,没多少人能做到如此。
温沁祎听到这,还没懂,问道:“刘老师,您的意思是?”
刘黛怡扶了扶眼镜,“以后叫我师傅。”
“但是,”刘黛怡补充,“我善意提醒你一句,如果因为情爱纠葛,而影响工作,这样的徒弟,我不收。”
商仲安院长为温沁祎认师傅的事,找了刘黛怡两次。
这期间,她一是观察温沁祎究竟有没有做出成绩的潜质,二是,质疑商仲安和温沁祎的关系。
刘黛怡曾带过一个女徒弟,因为迷恋商仲安,与之纠缠不清,最后闹得很难看。
而刘黛怡带徒弟期间付出的所有心血,也都随之白费。
温沁祎给刘黛怡做了保证,她也成了有了师傅的人。
此时此刻,院长办公室里,商仲安煮了茶。
对面,周廷衍正陷在沙发里吸雪茄,茶香雾气绕着甜木烟气,映衬得整个人缥缈不实。
“我说了这事我办,你还至于找上门来。”商仲安在这边开周廷衍玩笑。
周廷衍低笑,“我是去寄思阁,顺路过来坐坐,你要不欢迎……”
“欢迎,欢迎。”商仲安开始给周廷衍斟茶,“谁敢不欢迎金主爸爸。”
周廷衍吸烟有度,剪了雪茄头,扔到一边。
“别这么叫我,爸我都没当过,金主爸爸听着讽刺。”
商仲安清冷冷的儒雅,淡笑着问:“所以,你和小温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周廷衍品了口茶,拎了大衣落在手臂上,“还有事,走了。”
商仲安一边送客,一边摇头,“这外头还下着雪,也不耽误周老板惜时如金。”
如此惜时的一个人,却为温沁祎认师傅的事跑了两趟,明明一通电话的事。
这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