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自己去吧。”温沁祎说。
也是,相比周廷衍从直升机下来,藐视世间万物的初印象,现在,他已经算温和一些。
不能得寸进尺,强人所难。
温沁祎起身向洞口走,雨丝还没停,岛上起了大雾,一片白茫。
也不知道温则行怎么样了。
温沁祎脱下外套遮到头顶,一步踏出洞口。
山洞外面除了树就是草,堪堪一条他们踩过的路,蜿蜒着,陡立着向下延伸而去。
温沁祎回头看了一眼,周廷衍没有出来。
她看准一个遮蔽效果比较好的地方,扶着树枝一步步往前走。
脚下泥泞又湿滑,又要观察有无野生动物。
“停!”
温沁祎脚步一顿。
“左脚向前一步,有刺猬。”身后传来周廷衍的声音。
果然,前面有一只和泥土混为同色的刺猬,很难被发现。
“就在这,别乱走了,速度。”
雨丝打得周廷衍眼眸微眯,男人说完话转过身去,抱着双臂背对温沁祎,“麻烦。”
温沁祎回山洞时,才发现多了一个医药箱。
沈从珘无聊,在地上摆石子,不会儿,他问温沁祎:“你彻底退烧了,没有反复的迹象吧?”
“嗯,暂时没什么不舒服。”温沁祎答。
沈从珘用石子堆了一座山,落上了最后一块。
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那就好,不枉周廷衍顶雨往返一个多小时,去给你取的药。”
温沁祎抬头,寻找周廷衍的挺拔身影。
男人正矗一双长腿,靠在石壁上喝水,刚才陪她出去,发丝被雨湿润,被他用手随意梳成背头。
五官更加深邃立体。
温沁祎看着周廷衍,渐渐,他白色外套上的“黑墨”好似更深,更浓。
又好似入了水,一丝丝晕染开,浸入水的灵魂。
周廷衍喝完水拧好,转身对所有人说:“两小时后下岛,都收好自己的贵重物品,遗失不返。”
这男人看着矜冷无情,什么都难以入他倨傲的双目,却能带所有人死里逃生。
两小时后,只剩沙沙小雨,要停不停。
一行人以周廷衍为首登上钓鱼艇,驶离了荒岛。
周廷衍没有掌舵,依然没穿救生衣,坐在温沁祎旁边。
他阖着目,眉心微微蹙起。
温沁祎猜到,周廷衍不是睡着,是在想什么。
好久,她伸手,轻轻扯了扯他袖口。
周廷衍没睁开眼睛,发哑的一句,“什么事,说。”
“什么时候能路过港口?”温沁祎问他。
有港口她就能下船,温沁祎又隐隐觉出高烧欲来的难受。
“不路过港口,”周廷衍嗓音沉沉,“先回苏湄岛,我也要出岛,一起乘机走。”
又好久,温沁祎再次扯周廷衍袖口。
男人这次是真睡了,嗓音有清晨时候的慵懒与沙哑,“又怎么了?”
温沁祎粉着脸,呼着热气,“我好像又高烧了。”
周廷衍终于睁眼,侧过头来看温沁祎,又用手覆住她额头。
烫手,烧了不是一时半会儿。
“温小姐,我船上没有医疗队,”男人眼中有愠色,“你干脆一直忍着,等病死直接海葬。”
温沁祎看着周廷衍眼底淡淡青灰,说:“我没找到医药箱,可能是落在山洞里没拿,想问问你,你在睡着……”
山洞里的所有东西,几乎都留在了那。
“早点叫醒我,我会杀人,是么?”
周廷衍冷脸,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两个药盒,一盒退烧药,一盒抗生素,拍在身边人腿上。
药箱是没拿,但是药,他拿了。
于生病的人来讲,药就是贵重物品。
男人力气太大,温沁祎大腿被拍得抖了下,“你好凶,打人好疼。”
周廷衍转过头,不理她。
温沁祎抠出几粒药,拿起水瓶,才发现她的水就剩半口,且船上再没新的水,只剩洋酒。
但是,她看见周廷衍的水还剩半瓶。
“我倒一点你的水,行吗?”温沁祎问周廷衍。
他还是不理她,只顾拢着手点烟。
沈从珘身子向后仰,错过周廷衍的黑脸,小声同温沁祎说:“他没说不行,而且他很干净,很健康,你可以放心喝。”
一缕烟雾散开,顺着海风扑到沈从珘脸上,呛得他开始弓背咳嗽。
温沁祎兀自倒了周廷衍的水,吃了药。
在药效发挥前,她脸色越来越红,全身骨节都在痛,人冷得直打哆嗦,上牙敲下牙。
牙齿碰撞的清脆声灌进周廷衍耳朵。
不多时候,“吵死人。”周廷衍冷冷一声。
随后是外套拉链“刷”一下,畅通拉开的声音。
温沁祎的救生衣被脱掉,肩膀一紧,整个人瞬时被拉进周廷衍的外套。
拉链贴着温沁祎薄薄的背,从下往上拉起。
头顶是周廷衍警告的声音,“想暖和就乖点,不老实就出去受冻。”
温沁祎在他怀里止不住地抖,微微掀起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