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廷衍的白色外套有几处染了泥,像化开,又干了的墨。
温沁祎走近,与周廷衍肩并肩,望着他侧脸,“桃——为什么叫我桃?”
周廷衍满目一望无垠的海,不过心一样说:“没洗的桃子——脏,很脏。”
“你比我还脏。”温沁祎不服,周廷衍贵体俊颜,白衣上却染了黑泥。
是啊,他从来没这么脏过,凌晨出去给她拿药回来就这样了。
“言归正传,你叫什么名字?”周廷衍又问一次。
温沁祎没说话,伸出手在洞口接了雨水。
用湿指尖在石壁写下“温沁祎”三个字。
又继续用雨水打湿手指,写下“琬琬”两个字。
周廷衍转身,垂眸一瞥。
“琬,上好的玉,掌上明珠。”
可是,明珠已经不在掌上。
这个乳名来源于温沁祎出生太晚,爸妈成婚多年不孕,四处寻医才得一女,所以取名为琬琬。
想起爸妈,温沁祎鼻尖一酸,长长睫毛轻轻扑簌。
“过来找我有事?周廷衍偏过头来问。
温沁祎轻咳一声,“我想问问你,这荒岛上有野猪,蜥蜴之类的生物吗?”
“有,”周廷衍放下望远镜,“怎么,你想吃?”
温沁祎一双剪水桃花眼瞪得圆,“我没那么重口,我就是怕,所以问问你。”
“哦,害怕啊,”周廷衍俊美眉目略过温沁祎的脸,投向她头顶。
又继续说,“那么除这些之外,岛上还有毒蜗牛,也有毒蛇。”
温沁祎立刻汗毛竖起,打了个寒颤。
周廷衍目光收回,面色平静,看着她,说:“桃,听好了,不要回头,向山洞里面走,现在,开始行动。”
男人的话语沉稳,脸上也没多余的表情,但是温沁祎隐隐察觉出不对。
身体反应很诚实,她忽觉头皮发麻,发冷。
好像头顶是下着雪的隆冬,寒煞逼人。
温沁祎按周廷衍的话向后退去,同时控制不住地抬起了头。
只见,周廷衍缠着蛇骨串的手腕抬起,迅速伸向洞顶。
那只温润修长的手,以最快的速度握住一条黑蛇!
一条快赶上温沁祎手腕粗的大黑蛇,正往山洞里爬,被周廷衍徒手握住了脖子!
黑蛇立即张开大口,可怖的毒信就在男人虎口处吐得老长,疯狂寻找下口契机。
这一刻,温沁祎感觉自己心脏好像停止跳动,吸入的氧气怎么也呼不出。
那黑蛇身体粗壮,迅速弯动起来,攀着周廷衍的手臂一圈圈往上缠,勒紧。
瞬时湮灭了男人的蛇骨串。
“不行,不要!”
温沁祎又怕又急,两步跑回周廷衍身边,“周,周廷衍!”
眼看蛇身已经缠了大半,她没有半分犹豫,直接伸手扯住了蛇尾。
滑腻,寒凉的触感瞬间麻了她整条手臂。
温沁祎一边尖叫,一边用力往下拆蛇尾,逆着它缠绕的方向。
但是拆的速度比不上黑蛇缠的速度,原来蛇这么有力气。
“周廷衍怎么办,拆不下来!”温沁祎拧着眉心喊。
周廷衍看着又急又怕的人,她有一双受过伤的手,正在他手臂与黑蛇间周旋,拼命。
男人眸色渐渐加深,四周好像突然静止。
雨停了,风歇了,海凝了。
只剩想吻桃的冲动,直逼心脉。
想吻,就现在,哪怕手中握着毒蛇,一口致命的毒蛇。
可是,她有男朋友。
但是那个男人没用,没用的男人约等于没有。
周廷衍单手握着黑蛇拉远,看着手忙脚乱又怕得要死的人,忽地压低身体,对上那人侧脸。
他刚一抬颚,还没凑近,山洞里睡着的男人们被温沁祎的叫声惊醒。
“靠!”沈从珘第一个弹起身,往洞口跑,“怎么了周廷衍?”
一看是蛇,他又松了口气。
周廷衍养过蛇,最不怕蛇。
沈从珘亲眼见过蛇在他床上爬行,他都能睡得着。
还有一次,周廷衍的蛇顺着他手背爬上手臂,向上漫过锁骨,爬上他脖颈,而周廷衍还事不关己地做着奥数。
但是眼前这条黑蛇,凶猛了些,或许还有毒。
周廷衍从温沁祎唇角移开视线,直起颀长身体,扫沈从珘一眼,“蛇,没见过?”
看两人同抓一条黑蛇的架势,又看周廷衍从容淡定的样子,沈从珘朝其他人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过来。
“松开,”周廷衍看着又怕又怯的温沁祎,“这么怕,还不松手?”
温沁祎死死拽着蛇尾,拼命摇头,“可它把你咬死怎么办?”
“怕我死?”周廷衍眉目间染一层薄薄笑意。
“怕,”温沁祎红了眼睛,“我要吹进海里的时候,你都没放任我不管,现在我也不能不管你。”
“好傻,”周廷衍淡笑,低声安抚,“松开手,信我。”
男人目光朝山洞里看去,“你看,他们都不怕我死。”
“啊,周廷衍!”温沁祎一声尖叫。
现在,黑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