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罗来到青木的住所,一个丫鬟迎了出来,对碧罗说道:“公主来的不巧了,青木殿下刚刚出门。”
碧罗问她:“你可知殿下去往何处?”
“说是去中郎将司徒大人那里喝酒去了。公主有什么话请说给奴婢听,等殿下回来奴婢再告诉他吧。”
“不必说了,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顺道过来看看他。”
碧罗略坐了一坐,问了青木的日常起居,便转身出来,走到一棵垂柳树下,见有一张石凳子,便坐了下来。
她想起宰相府的柳堤,又想起慕容光华,进而想到李十郎,再回味这么多年来的颠沛流离,心情十分沉重。
为什么我的心是这样的痛?难道自己真的是那种不守妇道的贱女人?什么为了复国大业,为了血海深仇,不过是借口罢了。
要是当初落下山崖摔死该有多好啊,起码身子是干净的,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
这几日驸马虽然绝口不提我失节的旧事,也不过是在兴头上,但是该来的始终会来。如果他知道香叶浅草的存在,恐怕会大发雷霆吧。
男人啊,一旦发现你和别人有了孩子,那颗嫉妒的心就会熊熊燃烧,仇恨的种子也就埋下了。
不知道司徒放有没有将香叶送回京城。
十郎找回香叶,父女团聚,也许就会暂时忘却我的存在了吧。他那样聪明的一个人,不会猜不到我在玉阳。
还有紫桐,噢,她虽然明面上不计较,但其实一定会恨我的突然出现吧。
没想到我这金尊玉贵誉满天下的安宁公主,居然活成了一个笑话。
哎呀,我真是一个坏女儿呢,我伤害了多少好男人的心啊!
柳树旁边是一处人工堆砌的假山,山顶一帘瀑布倾斜而下,哗啦啦扑进下面的小溪里,水面上漂浮着几朵残花,打着回旋,被水流冲到远处。
花自飘零水自流,难道我甘碧罗的人生也会如这落花一般,随波逐流,任人宰割么?
“公主!”
丫鬟秋婵的喊声惊醒了碧罗。
“公主在风地里坐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小心着了凉。”
碧罗方才起身,正要随秋蝉回屋,只见前面奔过来一位小丫鬟,跑得满脸通红,小胸脯一起一伏。
“启禀公主,门口来了一个姑娘,指名要找公主呢,看门的怎么轰她都不肯走。”
碧罗心下奇道:“我在这世上不曾有别的朋友亲戚,到底是谁呢?”
寻思一会,突然醒悟过来,心道:“一定是她了!”
忙吩咐小丫鬟:“快请她进来见我!不准为难她。”
不一会,小丫鬟领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姑娘走了进来。
那姑娘见了碧罗,倒头便拜:“夫人,奴婢终于找到你了。”
说完大哭起来。
原来碧罗猜的没错,此人就是冬雪。
碧罗忙扶她起身,安慰道:“京城离玉阳有千里之遥,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又让秋蝉端了一杯茶给冬雪喝了。
冬雪端起茶来,咕嘟咕嘟喝完,口里说道:“渴死我了。”
秋蝉见她黑眉乌面,衣裳肮脏,动作粗鲁,形同乞丐,心想此人恐怕是安宁公主流落乡野时认识的女伴吧,忍不住笑道:“公主问你话呢,只顾自己喝茶。”
碧罗吩咐秋蝉:“你去让厨房先准备一桌好饭菜,给冬雪姑娘用膳。她一路上风餐露宿,想必一定饿坏了。”
秋蝉走后,冬雪方才开口说道:“夫人不知,奴婢是偷偷跑出来的,本来带了路费,谁知在半路上被人抢了去,只得一路乞讨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玉阳?”
“夫人还不知道——”
“你以后还是叫我公主吧,这里人多嘴杂。”
“公主还不知道,你失踪没有几日,满京城都传遍了,说你是前朝的安宁公主,潜伏在京城,盗取了朝廷好多机密,投奔反贼夏侯煊去了。”
“嘘,快休说‘反贼’二字,当心人头落地。”
冬雪吓得吐了一下舌头:“奴婢知道了。”
“这么说,神威将军也知道我在玉阳了?”
“这是自然。将军不但知道夫人,不,公主的去向,还到皇帝面前告发了你呢。”
“这又从何说起?”
“奴婢也是听君兰说起,说将军并不知道公主你的真实身份,被你蒙蔽了,去找皇帝负荆请罪。”
“皇帝怎么罚的他?”
“只是让将军闭门思过而已。”
碧罗点点头,心道:“他为了自保,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只是你李十郎可以和我划清界限,但是香叶浅草是我的骨血,他们如何能够轻易放过他?
早知道就不要让司徒放将香叶带回京城了,这不是自投罗网么?必须赶快跟司徒放解说,不知道是否还来得及。”
又问冬雪:“你既然知道我是前朝公主,为何又冒死千里迢迢过来找我?难道是将军把你赶了出来?
即便如此,你怎么不去投靠二爷,又或者大爷,反而舍近求远,自惹麻烦?”
冬雪哭道:“将军天天焦头烂额,哪里会在意我这样一个丫鬟?都是君兰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