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桃溪看着面前的江玉柔。
见她从轻声啜泣到眼泪滴落,心中仿若也落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不明白到底是哪里错了,也不明白这变化,究竟是从何时开始。
可她看着面前有些语无伦次的江玉柔,忽然就明白,这一切,大抵是回不去了。
她握住她的手腕退开,拒绝了她的触碰。
江玉柔睁眼看她,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惊慌。
“桃溪......”
“哭什么呢。”
沈桃溪带笑开口,目光不似适才冰冷,声音也一如既往的温和,但再无曾经的真诚,仿若在看一个路人。
“好不容易进宫一趟,在大殿外头哭成这样,也不怕旁人看笑话。”
“桃溪你,你不怪我了吗?”
江玉柔小心翼翼地开口,眼睫上还沾着未散去的湿意。
像是提着一口气,只等她点头,才能松快下来。
“说那些作甚。”
沈桃溪退了半步,再看她时,笑意疏离,“我还以为你受了谁的示意,才会忽然如此对我。”
“我,我没有。”
“既是没有,你这般忐忑作甚?”
沈桃溪很想撕开她眼下的面具,也想仔细瞧瞧,她此刻的慌乱到底掺了几分假意。
可她却又觉疲惫。
“我只是见适才的事忽然连在了一起,我怕你误会,才......桃溪,你莫要生我的气,你相信我......”
“信你?信你明明知晓我的近况,却还要在众人面前说出那样似是而非的话,引人胡乱猜测,还是信你没有搭上旁人,没将我们的曾经的情谊踩在脚下?玉柔,人有私心无妨,但不能完全没心,那样,会遭人唾弃。”
沈桃溪打断了江玉柔的话,并未再同往常那样,因她的自责而心软。
若只是说错了话,她自是会选择一笑而过,可江玉柔适才的反应,明显便是同顾锦文走到了一处。
真像是讽刺。
原本在她身侧替她不平的姑娘,如今转过头,竟成了敌人的爪牙,在帮着那些人,试图用瞧不见的利刃来一起逼迫她。
如今即便她眼中的懊悔有几分真心,她也不会再多看一眼。
“进去吧,把眼泪擦擦。”
抬步行过江玉柔身侧时,沈桃溪目光依旧落在前头,未再看她,但步子却慢了下来,传出一声轻笑。
“玉柔,你我相识几年,也算是知晓彼此的性子,我不是犹豫不决之人,所以往后,你我不必来往。”
“不要,桃溪,桃溪......”
“你既已寻到高枝,我便祝你,在他那站得久一些,可别还没上去,就摔了个粉身碎骨。”
话音一落,沈桃溪便甩开了她的触碰,径直行向了大殿。
柔色之下是泛着冷意的水眸,虽有黯然一闪而过,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无需等江玉柔承认,便已经确认她生了旁的心思。
背叛绝无原谅。
江玉柔下意识还想抬手留住她,可终是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桃溪的身影,步步行远。
......
坐回位子,沈桃溪只觉兴致缺缺。
不想再被高位上的人盯上,她稍稍退到了沈桃月一侧,挡住了皇后若有似无的视线。
舞姬长袖轻甩,仿若仙子降临,偶有贵女被人忆起,一个接一个的在皇后跟前展露才艺。
这场的目的很明确,皇后之外,妃位的几位娘娘膝下亦有皇子,后宫中好似除了贤妃都需要物色助力。
沈桃溪因此换来了几分清静。
沈家虽有复起之相,但如今还需观望,在此之前,不会有人傻到来当众招惹,更不会有人去捧。
除了皇后偶尔的打量,和常宁时不时看来的目光,没有人会一直注意着沈家。
沈桃溪索性低头吃着自己桌前的东西,谁也不看,谁也不瞧。
只是宫宴上的吃食除了有些卖相,实在没有太惊艳的口味,直到一侧有个宫女送来一碟樱桃肉和一道黄金鸡。
碟子小小的,夹在中间并不起眼,但一瞧便知不同于其他。
沈桃月原本想问她适才的事,刚一凑过来,便瞧见了这两碟看着诱人的东西,“怎得我没有,这宫里的人还看眼缘送菜?”
沈桃溪这才抬眸看了几眼旁侧。
再回头去瞧那个送菜的宫女时,早已不见了人影,只留下其余本就在宫宴伺候的,停在每位夫人身后。
“二姐姐想吃?”
“本来可吃可不吃,但你有我没有,就想吃。”
沈桃溪一顿,而后无奈笑了笑,将碟子小心推了过去。
“我也不知哪来的,二姐姐若不怕有毒,便都吃了吧,免得旁人瞧见这等特殊,胡乱猜测。”
“你也不瞧瞧我们用的什么筷箸,若有毒,碰一下便瞧得清清楚楚,何况谁在这时候下毒,不是摆在明面上等人去抓?”
沈桃月接过,丝毫不惧。
一碟不过三四口。
原本没想着会有太多惊艳,没承想入口后,一下就勾出了她的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