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常宁袖中的手早已攥紧了绣帕,指骨发白。
她学着母后的来晓之以情,以退为进,可沈桃溪却好像并未听进去太多,且半路还杀出了个盛兰芝。
她的威逼利诱不过刚开了个头便没了下文,即便还能寻到其他机会再提,也比不上这第一次的震慑。
只是话虽如此,常宁却隐约觉得,沈桃溪听进去了。
这天下没有几人能忍得住不要皇后娘娘的看顾,也没有几人会放弃眼前的荣华富贵,同皇家作对。
“公主,晚些时候等那盛家姑娘离开,可要奴婢再去留住沈桃溪?”
一侧宫女见她神色不虞,小声开口:“您都这样好声好气地同她说了,那沈家桃溪怎么可能会如此不识好歹,尤其您还搬出了皇后娘娘,这样的恩赐对如今沈家大房来说,便是活生生的救命稻草,她怕是想要得很!”
“你懂什么。”
常宁皱眉扫了宫女一眼,“你当沈桃溪猜不到今日父皇为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起齐国公?”
“可若不再去寻沈家姑娘,公主您的打算......”
常宁烦躁地摆了摆手,“此事莫要在母后跟前提起,免得她愈加不同意我去找谢瑨,至于沈桃溪,本公主自有其他打算。”
她实在拿不准沈桃溪的心思,也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
可不管如何,她一定要得到谢瑨。
同样都是自幼相识,她堂堂公主,凭什么会比不过一个沈桃溪?凭什么不能被谢瑨放在心上?
直到瞧见前头逐渐又多起来的人影,常宁才恨恨收回目光,掩下思绪。
不远处淑妃的身侧站着清远侯府的老夫人,在同人说笑。
常宁看过去,眯了眯眸。
即便她得不到谢瑨,她也绝不能让沈桃溪得到。
“你去打听打听,适才淑妃闹出的动静,可是为了那清远侯被退掉的婚事。”
“是,公主。”
......
适才的凉亭里,沈桃溪还未离开。
想来宴席上已经是酒香四溢,热闹非常,虽躲不了太久,但此刻她看着盛兰芝,越发没了过去的兴致。
“沈三姑娘若还不回去宴席,沈大夫人怕是会让人来寻。”
“盛姑娘,不去?”
“我好歹有个表姑在,就算不去,也会有人替我圆回来。”
沈桃溪眉梢挑了挑,“宫里有人,确实是好。”
“沈三姑娘不必妄自菲薄,说起来,沈三姑娘的靠山也不小。”
“哪里,我父亲如今还未回府,我哪有多大的靠山,适才若不是盛姑娘忽然出来,我还不知会在哪句话上得罪常宁公主,落些个罪名,提心吊胆的很。”
“可我适才瞧着沈三姑娘,不像是担惊受怕的样子。”
盛兰芝终于侧头看向了旁侧的姑娘。
见她嘴角扬着浅淡笑意,乌黑的眸子水润澄澈,说起话来随意坦然的模样,之前对她的印象,稍稍有了些不同。
“不瞒沈三姑娘,适才我来时还有些犹豫,见姑娘听得起劲,还不知要不要开这个口。”
“自然是要的。”
沈桃溪见问不出其他,索性垂眸理了理衣袖,准备行出凉亭。
“先走一步,盛姑娘虽不让我报恩,但今日之事,我依旧会记在心上。”
“你要去何处?”
“自然是回宴席,盛姑娘有贤妃娘娘撑腰,我可只有众人的虎视眈眈。”
盛兰芝见她走的干脆,唇瓣扯了扯,有些感叹她的洒脱。
原以为她会缠着自己问清楚为何帮她,可没想人家还真是一点不好奇,也一点不忧心。
问了一句没问出来,那打探的心思瞬间就散了个干净,反倒弄得她想贴上去,同她说个清楚。
盛兰芝唇角动了动,最后还是只瞧着她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
倒是比她想的要有意思。
只是不知该说她心大,还是说她太沉得住气。
......
前头宫宴仍在继续。
日光越发耀眼,照久了也有不小的热意,但大殿里却是极其舒适,清风徐徐,卷过角落里的冰块,吹出阵阵凉意。
沈桃溪目光扫了一圈,终于在前头的位置,瞧见了母亲和二叔母。
丝竹之声缓缓响起。
沈桃溪正想从后头溜到母亲身后的位置,忽觉胳膊被谁扯了扯。
大殿之外,江玉柔红着眼站在一侧,像是等了她很久,伸出的手带着迟疑,碰了碰她,又小心翼翼地收了回来。
“桃溪,你可是还在怪我?”
沈桃溪停下进去的步子,第一次仔细打量起了面前的江玉柔。
怪她吗?
其实也说不上。
可要她相信江玉柔什么心思也没有,又有一些说不过去。
沈桃溪看着她,忽然觉得心口有些沉闷。
或许真心付出的越多,便会越忐忑,可明明她不该怕的,经历了一次顾锦文,她的心应当比谁都要坚硬。
“你为何觉得我会怪你?”
很快,沈桃溪便收起了思绪。
她从未做过对不起江玉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