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唤羽到徵宫的时候,一群人还在杪夏居茶室里吃油炸食品扯闲篇。
宫紫商吐槽:“大年初七之后,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日子。年年如此,没意思透了。”
说完,啊呜一口把炸肉圆子塞嘴里,两颊鼓鼓好似只胖松鼠,眯着眼睛露出了惬意的表情。
章雪鸣才不管他们本来怎么样。她来了,她想怎么过,大家就得陪着她怎么过,就是这么的任性。
不过看起来大家挺喜欢这种任性,从上到下都欢喜得很。
角宫和徵宫擅长针线的侍女们被临时召集起来加班,连夜给雪重子和雪公子赶制了两身新衣、两身家居服,揣着被金锞子塞得鼓鼓的荷包,喜笑颜开地换班休息去了,看得其他下人和侍卫们眼热得不行。
成套样式的金锞子被打散当做赏钱发,还激起了炎黄子孙潜藏在基因里的收集癖。无论男女都恨不得多在章雪鸣面前露脸,好多得几次赏,配齐全套。
章雪鸣在商宫两次定做的二十四套花色,够他们集几年了。
雪重子和雪公子熬夜看画册,兴奋了一整夜,第二天发现有新衣服穿,又高兴得不得了。
就算新衣红彤彤的,跟他们平时的素雅风不符,也很痛快地穿上了。
这一大一小都生了一副好相貌,穿得像红包也无损常年与世隔绝养出来的那点清冷气,眉间还点着菱形红点。
“活像是观音座下的仙童下凡了。”章雪鸣笑眯眯地赞道,又拉拉宫远徵,“阿远帮他们换个发型?这衣服披着头发有点不搭。”
其实两个人早商量好了,早膳前也跟宫尚角通了气。
宫远徵道:“就说是宫门旁系的公子,让他们给自己取个名字,走动只在三宫范围内,就那么几天,出不了事。”
宫尚角还有些顾虑,章雪鸣一番话说动了他:“来都来了,还能让他们天天待在客房里不见人?那样更惹人怀疑,安个身份大大方方带出去,衣着发型都不与从前一样,只要不说漏嘴,谁会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这会儿宫远徵把人拉走,一大一小都扎成跟他一样的高马尾小揪揪,几根小辫子垂在肩上。
小铃铛是他的独家标志,又是章雪鸣送他的,自然不给别人戴,金叶子银叶子和小葫芦倒是给挂上了。
从羽宫回来,宫远徵和章雪鸣换下了出门穿的大衣服,穿上了茶花红的新衣,一个是箭袖,一个是琵琶袖。鲜亮的红色卷草暗纹上,两只白毛小狗在高大的月桂树下追逐打闹,黑眼睛圆溜溜的,可爱极了。
四个小年轻红衣亮眼,凑一起嘻嘻哈哈的,过年的氛围就出来了。
宫尚角看着感觉不错,但实在没脸把那身浅茶红的穿出来,照样穿了刺金黑色的袍服,还振振有词:“我们都穿红的,大姐就落单了。”
宫紫商昨晚就让人回商宫帮她收拾衣服送来徵宫了。她大权在握,再不用如从前般,要等着宫子羽做新衣了,才能搭着顺风车得上一套,而今新衣服大把的,只看她乐不乐意穿。
见章雪鸣她们都穿红,也去换了身颜色略深的红衣来,大团的红蔷薇在衣裙上开得热闹。闻言鄙夷地瞥眼宫尚角:“我的也是红色的,就宫二你不合群。”
这回好了,五个红衣的扎堆闹腾,宫尚角就像被孤立了一样。
他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豁出去换了新衣裳,宫唤羽就来了。
这个更离谱,一身深蓝素衣,外袍都没穿,手里还拎了个大包袱。
章雪鸣抬头看过去,将他上下打量一回,目光又在他脸上顿了几秒。
宫唤羽一阵心悸,又有了那种被人里外都看透的感觉。
章雪鸣笑起来:“唤羽大哥,你的过年衣裳摆你床头了,赶紧换了来。厨房新炸了肉圆子、藕盒和小酥肉,香得很。”
她一改口,宫远徵和宫紫商的态度明显就缓和了,连宫尚角的笑容都和煦许多,雪重子和雪公子更不用说。
这意味着宫唤羽这回是真老实了,不会再闹幺蛾子。
宫唤羽一面惊异于她的影响力,一面若无其事地问道:“跟你们一样的红衣服?”
宫远徵笑道:“是啊,新年穿得红火,一整年日子都能过得红火。”
宫紫商和雪宫的两个没出声,但都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宫唤羽迟疑地看向宫尚角:“那尚角怎么还穿黑的?”
宫尚角不信宫唤羽有勇气穿得跟他们一样红,玩笑道:“唤羽大哥若敢穿,我也去换了来。”
从前的对头问你敢不敢,难道你会说不敢?
宫唤羽扬唇一笑,带出两分邪气来:“那我现在就去换。”
他拎着包袱就走了,没多会儿,真穿了一身鲜亮红袍过来。他身形高大,天生的衣服架子,走起路来气势十足。
那是一套类似明代锦衣卫的飞鱼服,露出内衫雪白的领子。袍子是提花绸,没绣花,下摆上布料本身就有的一圈海浪纹随着走动起伏,颇有波涛汹涌之感。
“我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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