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将士间细碎的低语,毫无遗漏地渗进了云成的耳朵。
云成的唇边不经意间勾勒出一抹淡然而深邃的冷弧,那笑容中蕴含着无数筹谋与算计得逞的意味。
他轻移步伐,微微侧开身子,打开一条顺畅的通道。
又高声道:“墨璟晔,他在王军中时,夺了我大辽无数将士的性命。同样的,在辽军中时,手上也沾染了不少大墨军中兄弟的鲜血吧。难道同样身为人子,兄弟。你们就不想给自己的亲人报仇吗?”
此言一出,空气似乎都为之凝滞,每一字一句都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一个将士的心头,激起层层波澜。
“满嘴妖言惑众!”俞嘉胸中怒火如火山般蠢蠢欲动,几近喷薄而出,恨不得当即要了他的性命。
可是他知道,云成是云裳最亲的人,他不敢,也不想轻易让云姑娘伤心。
而沉默当中的尚池,宛如暗夜中的猎豹,他虽未发一言,但那双锐利的眼眸,却时刻捕捉着墨璟晔每一个细微的暗示。
只要王爷的一个眼神,他便立即给那狂徒致命一击,终结那小人嚣张的气焰。
“妖言惑众吗?我只是道出了你们所有人都深知的实情。试问从今而后,不管是大墨,还是辽国,有哪一方还敢收容与他?哦对了,或许他可以继承仙逝皇后的遗愿,合并两国,一统为帝。也无不可啊!不过就是让两国百姓颠沛流离,两军将士再多些伤亡而已。咱们这位战王大将军,半生戎马。铁骑所至,皆是烽烟四起,战骨累累。对于他而言,不过是再添几分腥风血雨罢了。
云成之言,如寒风过境,让在场的每一位将士,都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沉默的深渊,心中五味杂陈。
云裳骤然间如被激怒的凤凰,步伐坚定而有力,径直迈向云成。
一记清脆的耳光,划破了周遭的宁静。
“你要发疯,也该适可而止,否则休怪我不念姐弟之情。”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早已对云成的行为,深深的失望与痛心。
云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得措手不及,脸颊上迅速泛起了红痕,嘴角也隐隐有血迹渗出。
然而,他却似乎并未感到疼痛,反而舔了舔唇边,那抹不羁的笑容在嘴角缓缓绽放,带着几分苦涩与自嘲:“阿姐,不,或许我该改口了,是公主殿下才对。宇文成,今日之举,确实让殿下失望了……”
话虽如此,云成的眼眸深处却悄然泛起了一丝复杂的情感,那是对过往亲情的怀念。
云成的眸光,在刹那间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温柔与挣扎,然而这份情绪转瞬即逝,随即被决绝所取代。
他猛然间扼住了云裳纤细的颈项,将她紧紧挟持于胸前。
顿时场面失控,霎时间,局势急转直下,墨军阵营中惊呼四起,宛如惊弓之鸟,紧张与不安迅速蔓延。
而辽军则如同蛰伏已久的猛兽,趁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如同潮水般汹涌而出,瞬间冲破了重重围困。
“云将军,好样的,咱们有大墨的公主在手,何愁墨璟晔不就范?咱们定能安全撤离。”
一名年轻小将紧随云成身旁,眸中闪烁着冷酷而狡黠的光芒。
“云姑娘!”俞嘉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慌乱与懊悔,心底暗自责骂自己,为何方才未果断处置那背信弃义的云成。
墨璟晔,在尚池小心翼翼的扶持下,缓缓而坚决地挺直了脊梁,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无形的刀刃上,却无丝毫动摇。
他的目光,如同冬日里最凛冽的风,穿透空气,直刺云成的面庞,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云成,你若敢对她有丝毫伤害,我墨璟晔誓要将你挫骨扬灰,万劫不复。”
权力的诱惑,犹如深渊中的魔鬼,悄然间侵蚀着人心,会将理智与温情一一吞噬。
而云成已经在深渊的边缘处,所以墨璟晔不敢再拿她们之间的姐弟亲情做赌注。
“阿姐,我不会伤你,你帮帮我,最后帮我一次。我不想死在这儿,我也不能死在这儿。”
他是辽国王室好容易才寻回的世子,还有大好前程,决不能死在这儿。
云成在云裳的耳边,仅用二人能听见的声音祈求着。
“阿成,悬崖勒马,这是阿姐对你最后的要求。”
云裳再也没有眼泪可流,她定定地与墨璟晔对视着,想将他的样子记在心里,陪着自己到最后一刻,这样她就不会害怕了。
“阿姐,你……”
云成心虚的话还未说出口,却忽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剧痛撕裂了思绪,虎口处犹如烈火灼烧,迫使他不得不猛然松开钳制云裳的手。
云裳脱离了他的掌控的同时,紧随其后的,是辽军精心布下的漫天箭雨。
原来是辽军已经悄然备下这箭阵,只为应对所有突来的变动。
“不要,谁让你们放箭的,给我住手,住手。”云成的呼喊中满是惊恐与绝望,他忘却了四周飞矢如蝗,不顾一切地张开双臂,试图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阿姐筑起一道护命的防线。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无论如何也要护她周全。
可是早有身后的士兵,迅速的将他拖离开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