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受万人顶礼膜拜的战王,好一个忠义如山的军中典范。”云成嘴角勾起一抹冷冽至极的弧度,目光如刀,笑声中满是悲凉与愤懑。
云裳闻言,秀眉微蹙,清澈的眼眸中闪过复杂的光芒,她猛地抬头望向自己的弟弟,心中情感交织,犹如翻涌的潮水,难以平息。
她轻咬下唇,欲语还休,深知此刻的言语或许都是苍白,一时之间难以劝慰云成心中的执念。
墨璟晔缓缓撑起虚弱的身躯,静静地注视着云成,那份冷笑中的痛苦与不甘,他尽收眼底,却未动声色。
"云将军。"
墨璟晔的声音低沉而微弱,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今日之事,念及云裳的情分,我暂且按下不表。但望你日后能静心自省,自身领悟其是非曲直。莫要再行差踏错,毁了你自己,也让你的亲人因你而伤心。”
墨璟晔的声音冷淡,带着毫不避讳地疏远。
只因他已经看清,云成的心之所想。
原计划中,云成本应顺利接应云裳,随后遣人将其护送归返营地。
而他本人则率精锐之师,挥师入城,与他增援。
可是,直到他所带之人死伤殆尽,也不见援兵的一丝踪迹。
聪慧如墨璟晔,很快便明白了云成的用心。
他暗自庆幸,至少,在这权力的争夺与亲情的纠葛中,急于取代自己的云成,依然尚存一丝理智,没有丧心病狂地将他阿姐算计在内。
否则,即便是他,恐怕也再无力回天。
“墨璟晔,你何来的底气,竟敢对我指手画脚?又是以何等名分,胆敢对我出言不逊?是那大墨高高在上的战王吗?还是仅凭你身为辽帝未曾认可的,私生子的身份?你别忘了,你从来就不是什么大墨的王爷,更不是大墨皇室的血脉。你就是一个野种,一个大墨皇后与旁人生下的野种……”
“云成!”
云裳的声音骤然拔高,如利刃划破静谧的空气,她的身体因愤怒而轻微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间艰难挤出:
“阿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现在所处,依旧是大墨疆土。你,休得妄言。”
“阿姐,我没有胡说。你我心知肚明不是吗?他本就不是皇族血脉,是那死去皇后,在我们面前亲自承认的。”
众目睽睽之下,云成的话语阴冷与疯狂相交织,形成一张无形的网,缓缓铺展在两军对峙的寂静之中。
他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癫狂的笑,目光穿透喧嚣,直抵人心最幽暗的角落:“他的生身父亲,是当年在大墨皇庭做质子的宇文睿,也就是当今的辽国君主。”
“当年皇后不得墨帝的宠爱,心生怨恨,于是与宇文睿暗中苟且,这才怀下大墨的七皇子,受万民敬仰的战王殿下。皇后被一己私欲蒙蔽,多方筹谋,终于帮情郎返回辽国,并且暗中相助,助其夺取君主之位。她一心幻想,宇文睿日后可以跟儿子联手,取下墨氏江山。所以,很多年前她便狠下决心,将稚子送入铁血军营,让其在刀光剑影中磨砺意志,并积累威望……”
“只是,皇后的设想没能如她所愿。尽管她的小儿,已蜕变成一位威名赫赫的将领,统率百万雄师,军权在握。更以惊世骇俗之计,诈死瞒天,化身为辽军之中一位神秘战将,率铁骑踏破城池,直指皇城之下。但命运弄人,她那魂牵梦绕的旧日情郎,却未能履行约定,重逢之梦,终成泡影。”
“更甚者,她寄予厚望、倾注心血的爱子,非但未成她心中的慰藉,反成陌路,乃至视她为仇雠。试想,何人能轻易释怀,一夜之间得知自己背负着不为人知的卑微身世,又怎敢相信,自己并非出身显赫、血统高贵的皇族血脉?这突如其来的真相,让人如何承受,又怎能不心生隔阂,母子之情,便也就此断送。”
“亲生母亲的苦心培养,不过是想要以他的成就而达成目的。养父的栽培更是心思歹毒,只将他视为手中最锋利的剑刃。利用他的手,去杀尽他真正的血脉亲族。”
“我身后这些辽国的将士们,他们之中,不乏皇室贵胄之血脉。他们的父兄子侄在战场上,曾有多少命丧在他战王之手……
“云成,够了!”她的话语中,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掷地有声。
她多么希望,自己可以化身一道屏障,隔绝开那些残忍的过往,不让它们继续侵蚀墨璟晔已然摇摇欲坠的世界。
她分明感受到了,身旁那高大身躯内隐藏的颤抖,每一丝细微的战栗都牵动着她的心弦。
那是一种绝望与无助交织的复杂情感,是他用尽全身力气也难以掩饰的脆弱。
“从前种种,非你我能够左右。无论那些人对你做过什么,都已经过去了。你还有我,对不对!”云裳轻拍着他,她的声音柔和而坚定,穿透云层,洒落在墨璟晔的心田。
他缓缓抬头,茫然如同木偶般的眼眸,望向云裳那双充满关怀的眼眸。
“原来,我等敬仰的大将军就是墨璟晔?大墨的战王?”
辽军之中,已经有人按捺不住,窃窃私语。
那人话落,另有人狠狠啐了一口,仿佛要将满腔的恨意与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