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之人答道:“阿秀姑娘,是我,方灵夏。我在隔壁听见你的叫声,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阿秀定了定神,回道:“我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她的五根纤纤玉指攥得发白,心想如果方灵夏敢进来,那就坐实了梦中红衣女子的控诉,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东西,姑奶奶就拿他祭刀。
方灵夏隔着门板,有些犹豫地问道:“阿秀姑娘,恕我冒昧,我好像闻到你房里有股血腥味,真的没事吗?”
阿秀暗骂一声这家伙鼻子真灵,天生是做狗的料。
她心念一转,答道:“是我来天癸了,所以有血腥味,方少侠不必担忧。”
其实自她修行以来,早已经斩赤龙,根本不会来天癸。
“噢噢,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冒昧了。阿秀姑娘你好好休息!”方灵夏连连告罪,很快离去。
阿秀躺在床上,睁着眼望着房梁,心绪起伏,半晌才再度入睡。
次日,阿秀下楼来到大堂,发现方灵夏已经点了一桌好菜,朝她招手示意。
阿秀刚坐下,就听见方灵夏压低嗓音,神秘兮兮地道:“看到窗户边那个穿破麻衣的老头了吗?”
阿秀顺着他的指引望向窗户,首先注意到的不是那個麻衣老头,而是坐在老头对面的红衣独臂女子。
红衣女子对上阿秀的目光,满脸幽怨之色,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几个字。
阿秀还没猜出她的意思,耳边又传来方灵夏煞有介事的低语:“阿秀姑娘,你一定要注意,不能靠那个老头太近,我怀疑,他是个死人。”
阿秀闻言,心神一紧,立即去看红衣女子对面的麻衣老头。那老头却直勾勾盯着窗外,只能看见他半秃的后脑勺,没法观察他的容貌气色。
方灵夏低声道:“你看他的脖子,有一大圈紫黑色的勒痕,分明是上吊留下的痕迹。还有他的脸,充血浮肿,一看就是被勒出来的,你再看看他的手指,那种青黑色……”
阿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盯着麻衣老头看了良久,仍然很难相信坐在这店里吃饭的竟会是一个死人。
她忍不住问道:“也许是上吊未遂呢?他虽然上过吊,也不一定就死了吧?”
方灵夏低笑一声:“那么深的索沟,肯定活不了。你如果不信,就跟我打个赌如何?”
阿秀没有顺着他的话跟他赌,反而转过头来,用一种奇特的目光盯着他,问道:“方少侠,你好像很有经验啊,以前难道做过仵作?”
其实她心里更想问的是,难道真如红衣女子所说,这位方少侠害死过很多女子,所以才对一个人的死法有很深刻的认识?
方灵夏的表情略略变得不自然,干笑道:“我哪有什么经验,都是从书上看来的。”
阿秀将信将疑,又问:“你再看看,坐在那老头对面的红衣姑娘,是活人还是死人?”
“红衣姑娘?”方灵夏一怔,立即转头朝窗边望去。
看着麻衣老者对面空荡荡的位子,方灵夏的眉头深深皱起,长吸了一口气,苦笑道:“你一定是看到她了,没想到她做了鬼还缠着我……”
阿秀轻哼一声:“你果然认识她。”
方灵夏幽幽一叹:“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瞒着姑娘了。没错,我跟那位红衣姑娘,曾经有一段孽缘,虽然是她一厢情愿,也不能说跟我毫无关系……”
阿秀心想,人都死了,看你还怎么狡辩。
方灵夏露出沉重的表情:“她叫小倩,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两年前,我偶然从强盗手里救下了她,她对我一见钟情,坚持要以身相许……”
说到郁闷处,方灵夏长吁短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阿秀哼道:“美人投怀送抱,这不是飞来的艳福吗?”
方灵夏摇了摇头:“可我对她并没有男女之情,实在无福消受美人恩。她一直苦苦纠缠,我可实在不能答应她……可万万没想到,她的性情会如此偏激,被我多次拒绝之后,她竟然在一个雨夜,穿着一身红色嫁衣自杀了……”
阿秀“啊”了一声,用手掩住小嘴,求证般地向窗边的红衣女子望去。
那红衣女子苍白的脸蛋,竟缓缓滑下两滴血泪。
方灵夏幽幽地道:“她在遗书上说,就算活着不能嫁给我,她也会一直在黄泉路上等我,直到我也死了,她就跟莪一起上路……”
阿秀抹了抹眼睛,暗暗为红衣女子的执着和痴情而感动。
过了半晌,她忽然想到,昨晚那红衣女子小倩来给自己托梦,不惜污蔑方少侠的清誉,也是因为不想看到自己跟方少侠在一起吧?毕竟,小倩才是深爱着方少侠的那个女人。
方灵夏叹道:“此前也有不少接近我的女子,后来都莫名其妙地弃我而去,有的还四处散播我的谣言。我一直很疑惑,直到今天才总算知道了原因……”
他忽然提高了嗓音,盯着窗边,沉声道,“小倩,你在吗?如果你听得见,我希望你不要再缠着我,我俩有缘无分,请你早日上路吧!”
邻桌的客人都怪异地看着方灵夏,不明白这小子突然发什么神经,对着一个老头喊“小倩”。
那麻衣老头也对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