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的一侧,仰望着昏黄的吊顶,深深叹一口气,从心底深深叹一口气。无法死心塌地。死心塌地。算了吧,现在想什么也于事无补,无补于事。什么都还为时已晚,或者为时尚早。还没有走到必要的时节,还没有被引领到必要的地点,自然无法自然而然的参透其中玄机。这让我想起了学生时代的一些陈年往事,那些事情恍如酒糟,虽然有些散发恶臭,但是根底里还带着些许沉香。就是这样的感觉,像是酒糟一样的东西沉淀在记忆底部,我的人生底部。虽然无益,却也无害,而且无论如何无法剔除,无法剔除干净。就好像那时候特别喜欢自己的声音,总觉得自己声音浑厚,发声标准,而且音乐课还是卡拉ok都能一展所长,显示自己的格调。当时的大家也就是我的同学老师对这点似乎也毫无异议。虽然我没有明显露出炫耀的意思,但是大家和我说话的时候全都笑容可掬,一时让我又盲目的产生了自信,觉得除了天生的素质,就算后天的幽默感也是得天独厚。于是一日异想天开,将自己的歌声用录音机录下倾听,就算是自恋一点也觉得说的过去。但是乍听之下,简直不能置信。那是我的声音吗?是从我的喉咙里发出来的吗?是我的声带在震动,肺部在鼓动吗?简直和自己平时的感觉判若两人。沙哑尖锐,颇有点迪斯尼唐老鸭的风格,哪里还有什么浑厚?什么优雅?什么自信?什么满足?但当时还没觉得怎样,只觉得是录音机本身出了问题。于是找了别的同学来录,找了几个也都一样。别人的声音无论是直接口耳相传的传到耳中还是假借录音机传到耳中,音高音强音长音色全都一模一样,别无二致,只有我自己的声音,口耳相传是那样浑厚动听,借助录音机便成了国际卡通。由此事我便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也对我说话时同学老师们的笑颜产生了怀疑。我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自己对事物判断的客观性和公平性,怀疑自己有意识的偏袒自己。这无疑也在当时造成了相当多的困扰,甚至让人坐立不安心神不宁,不知道自己哪些事情做的对,哪些事情做的错。每当需要纠正别人或者别人请求你纠正的时候不敢开口,每当自己被别人纠正或者请求别人纠正的时候战战兢兢,疑神疑鬼,对别人的意见也不敢再有丁点的反驳。因为我不是那种明知是错也是对的强悍的人种,只是以客观公正公平为幌子和借口的可怜的胆小鬼。借以遮羞的幌子已经扯破,哪还有什么胆气气势可言?最具讽刺的倒是,这层遮羞布还是我自己亲手扯破的。
以此为发端,许多事情发生了转变,我的命运也彻底的改变。我开始小心翼翼,谨言慎行,到最后竟发展成为疑神疑鬼,一言不发,噤若寒蝉。有人说我沉默是金,有人说我过早到了更年期,有人说我得了精神抑郁,建议及早进行治疗……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是我自己看清了自己的现实,因为自己亲手撕掉了自己的遮羞布。从这里便可以得出结论,什么事情都有其发展轨迹,没到一定的时节,没有一定的契机和外部条件的促进出力,事情很难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出现。这就如同我现在面临的窘境,也不过就是没有水到渠成,没有顺理成章而已。
中学时代的我沉默寡言,郁郁寡欢,虽然自认对自己对这个世界清醒了许多,但是看着周遭的人和事物却感觉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难以理解。同样,周遭的人们也对我是同样观感,因此也对我渐渐疏远远离。不怪他们,从那时起他们应该已经能够隐隐闻到下水道排水口的异味了,这也就对他们的反应和我其后的人生际遇做了最为合理的解释和说明。因此在最应该学习交往的学生时代,我的交际试卷几乎是交了白卷。
后来酒涡女孩便成了我生活中的主体成分之一。以前讲过,她是我大学同学。之所以跟我往来,据她自己说是因为我一无是处。一无是处也是“是处”。那时我已经与父母和男朋友分手,工作吊儿郎当,收入基本不稳定,加上已经清楚知道自己排水口的角色,所以整日郁郁寡欢垂头丧气。酒涡女孩就是算是在这样的时刻也没有离开我的视野,一直陪伴在我的左右。自然在她进入我的生活之初,我也问过她同样的问题。为何要走进我的生活,为何没有同其他人一样离去。她便坦然相告,说和我有相似之处,一看我就是那种可以完全依赖之人。我虽然以为她是在胡说八道,但是被人说成可以完全依赖之人,还是心里多了一丝得意和安慰。至于说什么同类之人,我和她实在没有什么相似之处,无论性格、外貌、处境都有天渊之别。
“你这人。”当我这样说的时候,她立刻深处纤细的小手指指住我的鼻子,“怎么这样不知道情趣?怎么这样不明白事理?”我是真的不明就里,于是也不来插话反驳。“若是看这些表面的东西,你我自然是没什么相似之处,简直可以说是有天壤之别。诸如我喜欢养狗,你却对狗过敏,我喜欢游泳,你却是个枯坐书斋的呆子,我讨厌烤肉,你却趋之若鹜。只是看这些表面的东西,我们简直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一辈子都不可能相见的人,或者是那种就算交往很长时间,分开了也不觉得遗憾的人。但若透过表面,你就能发现其实我们完全是一模一样,仿佛双胞胎似的,就好像用一个模子刻画出来的一样,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