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抬头看了一眼这房间四周。屋内显得很简洁,说直白点就是没有经过装修。只有几件简单的家具和电视机,随随便便找地方摆着,显得有点草率疏忽,甚至格格不入。这房间以前显然是做办公间用的,因为陈旧的瓷砖上有几个长方形的印子,明显是办公桌摆放的时间长了留下来的。自然,这也显出她作为主人的性格马虎,似乎也属于和我一样,对人对己都是漠不关心。
“懒得装修。”她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无所谓的翘起了长腿。她的肤色雪白,腿细长而丰满,是一种矛盾的结合体。因为回来后已经去房间换上了睡衣,所以才显出了与以往不同的形象。眼镜已经摘去,但是没有丝毫眼神迷离的样子。“已经换上了隐形眼镜。”她说。“但是既然可以戴隐形眼镜,为何平时又要戴那副普通的呢?”“那是因为已经习惯了在单位戴普通的,在家里则习惯戴隐形的,”她忽然对我做出一副调皮的表情,“家里是家里,单位是单位。一切都要遵从习惯为好。而且……我也想要你看看我不同的形貌状态。”说着,脸上露出调皮的表情。
或许因为我是女子,所以她才能露出这样的表情。如果对面面对的是男性,就不大容易展现出这样的性格样貌。
坐怀不乱。忽然想起这样一个词来。
如果我是个男子,那我的心境和情绪就可以用这个词汇来形容。但我不是。所以我也没觉得心绪有什么起伏。实际上作为个人,我对传说中那样的人始终抱持着怀疑。所谓坐怀不乱基本上算是违背普通人的本性,所以才被道德社会提倡为最高的伦理守则之一,并且加以无以复加的标榜和颂扬。但是,真的有男子或者女子能做到坐怀不乱吗?抛却是为了颂扬某人捏造的某种德行,极有可能是因为那被颂扬的人早已沉沦欲海,经历的多了,所以才能把持自己,而在外人眼中,则显得清高无匹,世间难敌。这是让人最容易想到的解释,自然也是最为矛盾的一种解释。可是事物的存在有哪些不是这样矛盾的结果呢?
所以我现在应该处于坐怀不乱的情绪,在这样的情绪影响下,实在没有心情去对这样的事态做出反应。我正在心情的低潮期,人生的低谷阶段。沉闷沮丧,不明所以,对自己也漠不关心,遑论他人。因此只是低头,轻轻啜饮了一口咖啡。
咖啡里放了过多的白糖和牛奶,这蓦然让我心里又增添了不少厌恶和烦愁。
“要回去了。”我说。
“好吧,一路走好。”她的心思似乎已经飞往另外的地方,只是这样说着,随即站起身,走向里间的卧室。我也站起来,走向大门口。“那再见了。”“等等。”“哎?”“能不能稍微过来一下?”声音从卧室里传来。我迟疑了,但是没有片刻,就改变了念头,朝着卧室走过去。倒不是忽然热血澎湃或者心醉神迷什么的,只是觉得怪异。刚刚明明说了再见的话,已经有了逐客的意思,怎么忽然又转变了心思,要我留下?这实在透着些许古怪。或许这古怪是命运设下的圈套也说不定。必须搞个水落石出。不完全搞个清楚,或许又会犯下新的错误,从而又导致下一轮数个系列的错误。
卧室的门紧闭着,让人产生犹豫和望而却步的印象。不知道其后面蕴含的真相。但是正因为不知道,才有了诱惑,而自然诱惑是与危险并生共存,但是不是正因为有了危险也才产生了诱惑?“进来。”她说。我低头凝视着门把手,再次发现了另外一个怪异的所在——这门上居然用的是电子卡锁,也就是说是用电子卡才能开启的门锁。绝大多数大型旅馆饭店或者写字楼都在使用电子卡锁,但这是在自己家里……她开自己家大门还是用的普通钥匙,有必要在自己卧室门上安装电子锁吗?不正常,相当不正常,事实上是完全出乎我的想象。就那样呆呆的站在门口,半分钟后,就听见门后传来一声幽幽叹息。随即又过半分钟,门向后打开一道缝隙,她从缝隙中露出上半身到我的面前。但这次戴上了黑色宽边眼镜,从上身看应该又穿上了白色衬衫和两件套蓝色西服。“你为什么不进来?”她的脸色明显苍白,随即扶扶鼻梁上的镜架,“也好,或许不该让你进来。”她的表情变得冷漠,甚至有些无情,“不过到刚刚我还没想过你会不想进来。”
说实话,现在的我倒真想去其房中一探究竟。毕竟,在自己家装了电子锁的房间总是叫人好奇,甚至达到难以名状的程度。但是,似乎机会已经转瞬逝去。
“好吧,那就明天见吧,尽管总觉得有哪里缺失了似的。对了,我的名字,你知道了吧?”“……”“别做出这样冷淡的嘴脸,我也是有名字的人。话说回来,谁又会没有名字呢?我叫黎薇。黎明的黎,蔷薇的薇。”真是平凡的名字。“那你呢?”“我?”我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名字。正如她所说,每个人不可能没有名字,但正因为那只是一个代号,平凡无奇的代号,对我别无积极消极的影响,所以在心中早已将其抛弃。“算了,不想说就算了,”她丝毫没有失望的表情,“总之,知道你是店里的客人就足够了。真希望你这样的人能就这样常住下去。”“……”“对了,临走麻烦顺手关门。”随即她缩回头去,咔哒一声上了门锁。这就是电子锁的好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