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颓之沉默不言,陷入沉思。
由于事情来的太突然,他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
孙虎没有催促,就这么一直等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韩颓之开口了。
“孙千户……不,是孙指挥使,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只知道曾经有人要谋害孝康皇帝,但是,后面的事大多是推测,我没有确凿的证据。”
“既然发现了问题,为何不上奏先帝?”
“我说了,但是……唉!”
孙虎想到往事,不由得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时候蓝玉案已经接近尾声,大明江山再也禁不起折腾了!”
“不对!”
韩颓之摇了摇头,说道:“先帝的性子我们都清楚,他想杀人的时候,是不会考虑后果的!”
“老夫猜想,先帝之所以没有痛下杀手,是因为他亲手培养了当今陛下,又将吴王身后的势力一刀斩断。”
“如此便可保陛下顺利登基,断了吴王殿下夺权的念想,更是防止有人借吴王殿下的名号去夺权。”
“然而,罪魁祸首就是先帝亲手为当今陛下打造的班底,那时候再想动手,恐怕已经有心无力。”
喀啦啦……
牢房门发出阵阵响动,一个人影出现。
韩颓之抬眼一看,赶忙行礼:“老臣叩见吴王殿下!”
孙虎赶忙起身,将座椅让出来,然后侍立一旁。
朱允熥缓缓坐下,脸色平静的可怕。
“你刚刚所说的,本王都听见了。”
韩颓之赶忙道:“老臣只是胡乱猜测,做不得真!”
“本王不喜欢废话,刚刚孙虎已经说的很清楚,本王不想重复,你只管答复一句,想死还是想活?”
“老臣真的不知情……”
“最后一次机会!”
朱允熥脸上肃杀之气慢慢出现,紧紧地盯着韩颓之。
韩颓之心头一紧,看这架势,不像是吓唬自己。
可是,如果把旧案翻出来,自己依然会死的很惨,朝堂上都是什么人啊,连先帝都下不去手,你一個吴王能掀起什么风浪?
“孙虎!”
“在!”
“将他的儿孙带过来,让他亲眼看着,一个一个杀掉!”
“是!”
朱允熥站起来,转身离去。
“别啊,我说,我说!”
韩颓之大急,你问这么大的事,还不让人考虑一下的吗?
朱允熥转过身来,冷冷道:“从现在开始,有什么说什么,但凡隐瞒一句,杀你一个儿子,或者一个孙子,你自己选!”
韩颓之的精神防线早已崩溃,到了此时,他才知道,原来一向人畜无害的吴王才是最可怕的那个。
“九年前,老臣在詹事府任职,孝康皇帝出巡西安府,老臣就跟在身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经常有人找到老臣,有意无意地聊起关于孝康皇帝的事,老臣起初也没在意,就当是闲聊,便随口应付。”
“后来发现情况不对,那些人似乎对孝康皇帝的衣食住行都感兴趣,老臣就留了个心眼,故意说的含糊些,看一看他们的反应。”
朱允熥问道:“你说的那些人,具体是谁?”
韩颓之想了想,说道:“挺多人的,吴沉、揭枢、姚善、齐泰、黄子澄、方孝孺……”
朱允熥不解道:“那时候有方孝孺什么事,他不是去了汉中教书吗?”
“方孝孺去汉中讲学,是孝康皇帝病逝之后的事,对了,殿下可知,先帝为何要将方孝孺打发到汉中讲学?”
朱允熥不耐烦道:“本王若是知情,还问你作甚?”
韩颓之赶忙道:“殿下息怒,老臣不那个意思,这件事比较复杂……”
“本王没什么耐心,捡重要的讲!”
“是,是!”
韩颓之稍加思索,然后说道:“方孝孺并非科举入仕,但是有着当世第一大儒的美称,门生故吏不计其数,老臣直到今日也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什么道理?”
“如果他真的才华无双,为何没有功名?如果他不在乎功名,无心仕途,为何又入朝为官?这就很矛盾!”
朱允熥点了点头,韩颓之这番话确实有些道理,自己以前怎么没想到?
“孝康皇帝病逝后,先帝将方孝孺派往汉中讲学,实际上是在重新考虑储君人选,但是,这其中又出现了问题。”
“那时候,当今陛下已经被立为皇太孙,先帝却迟迟不召回方孝孺,直至陛下登基继位以后,才下旨召回,这其中……”
韩颓之看了一眼朱允熥,小心翼翼地说道:“老臣今天有什么话就直说了,事实上,先帝曾考虑过传位于燕王,只不过还没有最终做出决定,就,就……驾崩了!”
朱允熥心中暗忖,如果事实真如这般,倒也说得通了。
在皇爷爷临终之前,燕王朱棣是名义上的嫡长子,应当在储君人选的考虑之内。
只不过,满朝文武都是朱允炆的心腹,或者说,是满朝文武培养的朱允炆,他们不可能答应改换储君。
“本王只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