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现在只想来个痛快的。
他很不理解,为何吴王定要逼着自己招认同党。
在暗通燕王这件事上,压根就没有什么同党。
通敌是诛九族的大罪,若非过命的交情,这种事谁敢随便跟别人透漏?
无奈之下,他只好将自己走得近,或者有些交情的,全都招了出来。
可是,这还不够,吴王明里暗里一直在暗示着什么,似乎想把火引到某些人身上。
到了这般地步,李景隆早已生无可恋,你让我说谁的名字,我说就是了。
朱允熥顺利拿到名单,又拿出孙虎整理的另一份名单,两者比对,将重复的人名圈起来。
“按照名单抓人,画圈的重点照顾,其余的可从轻处置。”
“是!”
锦衣卫再次行动起来,照着名单,挨家挨户去抓人。
京城百官再次人人自危,甚至到后来,早上出门之前竟然要留下遗书,交代后事。
因为很多人正在衙门里当值,突然就被抓走了。
南城郊外,一栋宅院门口。
“开门,开门!”
李闻香带着一队锦衣卫,个個神色萧肃,身上散发着杀气。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
砰!
李闻香等的不耐烦,一脚踹开,带人冲了进去。
“哎,你们什么人啊,知不知道这是……”
刷!
只见寒芒一闪,绣春刀架在脖子上,世界安静了。
片刻之后,宅子里的人全都集中在院子里,其中一名身穿锦缎长袍,须发花白的老者,一边走路,一边骂骂咧咧。
李闻香拿起名单,问道:“韩颓之,前都察院右都御史,是不是?”
老者瞪着眼睛怒道:“老夫就是韩颓之,尔等何人?”
“锦衣卫!”
“老夫半年前就已经告老,如今赋闲在家,你们为何要闯进老夫宅邸,老夫犯了什么罪?”
李闻香没有理会,而是吩咐道:“这个是画圈的,先锁起来,稍后直接带回诏狱!”
“老夫一生清廉奉公,从未做过徇私枉法之事,你们为何……”
韩颓之还在大喊大叫,可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突然闭上嘴。
两名校尉抬着一口大箱子走到院子,咣铛一声,扔在地上,箱子里金锭银锭洒落一地,在阳光下尤为刺眼。
李闻香忍不住走到韩颓之面前,踹了他一脚。
“就你还清廉奉公,这么多金银哪来的?”
韩颓之捂着胸口,不住地喘气,倒不是被踹的,而是看到金银被人家搜出来,心里拔凉拔凉的。
“继续搜!”
或许是韩颓之以为自己一个退休老人家,早已远离朝堂,所以……
他家里的值钱的东西压根就没藏!
不但没藏,每日还要拿出来把玩,睡前去还要将每一块金锭银锭抚摸一遍,不然睡觉都不踏实。
院子里很快就堆满了各种金银珠宝、古董字画、地契房契,目测价值至少数万两。
李闻香连连冷笑:“老头儿,你当官的这些年,是不是净琢磨着怎么捞银子了?”
“你,你……噗!”
韩颓之怒急攻心,一口老血喷出来,晕了过去。
李闻香挥了挥手:“把人全都带走,赃物封存,等待核验后上缴!”
幽暗的牢房中,韩颓之悠悠转醒。
“这是哪啊……”
他努力思索许久,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被锦衣卫抄家了!
“来人,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咣当!
牢房的铁门打开,两名校尉上前,一左一右,架着韩颓之来到隔壁审讯室。
“你们是谁,这是哪里?”
韩颓之神情慌乱,昏暗的火烛下,对面坐着一个人。
不知为何,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仔细打量着,却还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韩詹事,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韩颓之身躯猛然一震,自从太子朱标病逝,自己便离开詹事府,进了都察院,再也没有听到过这个称呼。
他再次打量着对方,许久之后,终于不自信地开了口。
“你是……孙千户?”
孙虎点了点头,说道:“承蒙韩詹事还记得孙某,一晃九年不见,韩詹事荣升右都御史,如今功成身退,守着儿孙享天伦之乐,着实让人羡慕。”
“孙千户,你……这是何意?”
韩颓之十分不解,自己和孙虎并无旧怨,为何要跟自己过不去?
孙虎说道:“韩詹事回家颐养天年之时,可曾想过,先帝的晚年是怎么过的?”
韩颓之顿时变了脸色,赶忙道:“孙千户,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老夫现在就是个平民百姓,黄土埋在脖颈,你又何苦为难老夫?”
“并非孙某要为难韩詹事,是有人想要一个真相。”
“谁?”
“吴王!”
韩颓之倒吸一口凉气,说道:“将老夫带来此处,也是吴王的意思?”
孙虎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