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言能有幸来到皇帝跟前,凭借的就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对十公主的一往情深、矢志不渝。
如今却被苏天乙戳穿了他别有用心、蓄谋良久、居心不良,往小了说是欺骗了十公主的感情,往大了说便是罪犯欺君。
皇帝疼爱十公主,哪怕他在别的方面略有欠妥,也没什么要紧。可男女之事就不同了。
皇帝不仅会介意,而且是相当介意。
十公主那样的身子,若是当真嫁了个表面对她千好万好,背地里却左拥右抱不老实的,有朝一日被她知道了真相,还不得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就过去了?
皇帝原本是看不上胡不言这样的,是他在十公主面前表现的非她不娶、忠贞不二,又一再表明自己会奋发图强、努力上进,一定会出人头地,定叫她过上好日子。
十公主虽然身份尊贵,但没接触过什么男子,对于这些哄骗单纯女孩子的话语半点没有怀疑,在皇帝面前一求再求的,终是叫皇帝松了口。
那时的十公主还没有对他表明身份,仍用“官宦人家的小女儿”的身份与他来往。
胡不言也配合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直到十公主告诉他自己的父亲准备见一见他,还极有可能顺手“提拔”他的时候,胡不言差点控制不住地笑出声来。
他就快是皇帝的女婿了!
当今世上还有几个人身份能比他更高?
十公主如今对他几乎言听计从,只要他糊弄好了皇帝的这个宝贝女儿,想要什么还不都是几句话的事?
他只需要略略一提,这个傻姑娘自然会为他去求。
或许是因为太过得意忘形,今日皇帝得知宝成郡主带着神威将军入宫求见准备派人通传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主动揽下了这个差事。
原本只是想在苏天乙面前昂首挺胸地神气一回,没成想却将自己折了进去。
他如何就忘了,苏家的郡主并非寻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而是手握实权的朝廷命官。
苏天乙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不仅得皇帝宠爱,更是在官场上所向披靡。
他这次,可谓是自寻死路。
苏天乙的话在皇帝眼里是什么分量?
与自己相比,自然是苏天乙的话更值得相信。
她今日所言,即便不在皇帝面前再提起,一起来的福海却也不是摆设。
方才的对话,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皇帝耳朵里。
他与咏安郡主的事,虽然做的隐秘,但不代表就经得起查,尤其是皇帝的彻查。
这下子,他的驸马梦不仅做不成了,恐怕还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可如何是好?
胡不言内心早已慌乱不堪,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来,因此还是极力维持着镇定:“下官听不懂郡主在说什么。
下官在郡主眼里或许一无是处,但陛下慧眼识人,下官唯有肝脑涂地以报这天大的恩情。”
“你大可以死鸭子嘴硬,但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你说我道听途说,听信污蔑之言没将你收作幕僚。
可你的那番行径,却并不是听来的,而是我亲眼所见。
如今你又说我诋毁你与咏安郡主之间的清白,可真是笑话。
咏安郡主何时有过清白了?
而你,与她的那点乱七八糟的事,是不是诋毁一查便知。
你们禁得住查吗?
胡主事,你猜,你还能蹦跶多久?”苏天乙一针见血地戳穿他道。
“不可能!郡主这是在诓骗下官。
您的身份何其尊贵,怎么会出现在那样的地方?”胡不言不肯相信。
苏天乙那样的人物,若是当天在场,他一定不会看不见,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在诈自己。
“诓骗你?”苏天乙呵呵一笑,道,“你是个什么重要的人物,也值得我诓骗?
我的确在场,不过是你这个势利眼没认出来罢了。
当时,那位老者身边有几个书生打扮的,我便是其中之一。
另外,还有文成候世子,以及刑部右侍郎。
怎么,你要说我联合另外两人一同诓骗你吗?”
此言一出,胡不言就知道自己完了。
原来,当天的“目击证人”不止苏天乙一个,且哪一个都不是无足轻重之人。
自己那时连同进士的身份都还没有,有什么值得那三位污蔑的?
如此说来,他与咏安郡主的事,苏天乙会不会也已经掌握了切实的证据?
完了完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刚刚才看到希望,准备迎接接下来的荣华富贵,怎么能够栽在此处?
不行!绝对不行!
他得赶紧找“高人”,“高人”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于是,等一行人到了殿门口,福海进去通传的时候,胡不言便不见了踪影。
“你看看你,把人家给吓得都‘畏罪潜逃’了。”苏魁罡打趣道,“今个儿的气儿这么不顺吗?逮着个小苍蝇就揪住不放,这不像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