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弥漫,天地间如银妆素裹,萧锦玉来到了视野更为广阔的城楼上,眺望远方。
远远的她能看到一众玄甲骑兵如出鞘的利剑一般冲开北周府兵的军阵,携雷霆风雨之势向金墉城的方向一步又一步的逼近。
谢玉璇见她眼中隐隐有晶莹闪烁,禁不住唤了声:“阿姐——”
“是长恭来了!”
萧锦玉含笑叹了句,目光还在一瞬不瞬的望着远方,忽然问了句:“阿璇,还记得你小的时候,我最先教你的一首诗么?”
“当然记得,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阿璇最喜欢这一句了!”
萧锦玉看向了她。
“那好,今日由你来击鼓,我来鼓琴,我们二人联手,为将士们鼓舞一下士气吧!”
“好啊!”
谢玉璇高兴的回了句,转身便拿了鼓槌,朝不远处的战鼓上用力敲去。
“咚咚咚!”
鼓声一响起,守城的将士们顿时朝城楼上望了过来,但见一袭红衣的女子烈烈当风,长发飞扬,回过头来看向他们时,莞尔一笑,原本研丽英气的容貌更如雪一般明艳,如日光一般耀亮。
“众将士们,有援军来了,大家振作起来,誓死守住洛阳!”
听得这一声,城楼下与周军正面抗击的部曲及郡君们顿时士气大涨,喊杀声震天!
这些部曲郡兵虽然不如专门经过军士训练过的禁军宿卫军勇猛训练有素,但自有一股凝聚力,尤其是在看到城楼上有女子击鼓时,更有一股热血涌上心头!
“诸位,有此女郎为我等击鼓,我辈男儿岂能退缩,誓死不降,守卫洛阳!”
“誓死不降,守卫洛阳!”
冲天的气势令得欲冲上云梯的周军都有些骇然不敢上前。
又在这时,城楼之上又响起一阵琴声,琴声铿锵而凛冽,在狂卷飞舞的风雪中竟似有一种肃穆萧杀之感,好似江河决堤,又似千军万马奔啸而过,让人想到了在临刑台上面不改色临死不惧的名士,又让人想到于千军万马中博杀出一条生路的将军!
独孤永业与高孝琬禁不住沉默了下来,皆惊讶的看向抚琴的“少年”与击鼓的女子。
不只是他,就连周军之中都有人忍不住垂泪。
尉迟迥大骇,望向了城楼上正从容拨弄琴弦的玄衣“少年”,暗恨道:这个谢臻,他在做什么,竟想用此乐灭我军之士气!
“来人,给我备弓,射杀他!”
“杀了他谢臻!”
……
于翻涌的军阵之中破阵而出后,约五百骑的玄衣重甲骑兵一鼓作气,径直冲出了太和谷展开的阵形,向南洛阳城周边的尉迟迥部突击而来。
严整以待的北周府兵在这一众人数并不算多的骑兵面前竟然不堪一击,好不容易再次结阵,又再次被冲破。
而为首的一人戴着狰狞的野兽面具,手中长戟横扫敌军,他身后紧跟着的还有一少年,同样以长枪挑起一个又一个敌兵。
马蹄踏过尸首无数!喊声震天!
五百名军士竟然有敌千军之气势!
“这人到底是谁?不过几百骑,便已连续冲破了我们两次结阵!”
周军中有人惊叹道。
“再而衰,三而竭,我不信他还能再冲破第三次,第四次……”
“只怕不能如你所愿了,这是齐国千里挑一的百保鲜卑,一人可敌百人,他们甚至不怕将后背留给敌方,只因他们身上有连箭矢都射不穿的重甲!”
“是么?呵,我大周府兵也不是吃素的!”
“继续列阵!”
“包围他们,杀!”
“杀!”
又一声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起,这一次有越来越多的北周府兵加厚了阵形,使得这一支如罗刹一般的齐国精骑稍稍一滞,看到敌人终于放慢了速度,周军大喜,很快便围上了去,但却被横扫而来的长戟及马步槊击得凄厉喊叫,断肢残臂横飞。
尽管如此,这些周军还是没有放弃,有的甚至拿身躯来阻碍齐军的前进。
高长恭略微一停,看了一眼重新整合的阵形,再次挥臂下令:
“继续往前冲!”
“破阵!”
凤凰看了一眼还离得较远的金墉城,雾霭弥漫中看不到城墙上人的身影,但他知道,她一定就在城墙上看着,等着他们到来!
“如此连续冲阵下去,兵力会逐渐消耗,不如以我为后盾,助你直入金墉城!”
几乎这话音一落,凤凰干脆褪下重甲,自马背上跃下,以长枪与北周这些步兵厮杀起来,在他的长枪横扫下,有数人被他削去了头颅,再加上他脸上所罩着的狰狞面具,吓着一众周军一时不敢上前。
高长恭本想叫他回来,但冲阵贵在速度,一刻间隙时间都不能浪费,便也不再迟疑,趁着凤凰为他劈开的一条道路,带领着五百精骑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向前方奔去。
精骑所到之处,又是无数周军或丢盔弃甲或死于马蹄之下!
“此次破阵,直达金墉城下,不必恋战,一直向前!”
在他的一声令下,这五百军士亦私毫不懈怠,只是挑开欲阻拦他们冲上来的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