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低眉颔首:“你高肃卿能让陛下将主办权,交给你吗?”
高拱闭了嘴。
如今谁不知道,在玉熙宫里,严绍庭说的话才是最管用的。
徐阶无奈的笑笑:“既然你高肃卿做不到,你又如何能指望我徐阶做到?”
“那就只能让他这么查下去?查的到时候人人有罪?查的你我都有罪?”
高拱愈发心烦,越发的生出大不了在这朝堂之,拂袖而去的念头。
徐阶笑了笑,为高拱重新添一杯茶:“虽然你心中不满,但你也认同严绍庭是个聪明人。既然他是聪明人,就不会将这件事闹得太大。”
高拱接过茶杯,终于是喝了一口热茶。
而后才闷闷不乐道:“那您说,他会查到哪一步?”
徐阶脸色恢复平静,有无一滩山涧老潭:“他现在是户部郎中,这一次拿下主办权,如今查账,你觉得他又会有何目的?”
从徐阶的角度去看。
他这两日一直觉得,严绍庭是奔着户部的权去的。
查账,最后自然是要查到户部。
而他又是户部的浙江清吏司郎中,一旦户部出了事,他这个郎中说不得就能官位再往升一升,手中抓住更多的权力。
这是他徐阶,以自己的经验来看待并得出的结论。
不过。
若是严绍庭也在这里喝一杯茶。
肯定会和他徐阁老说一句。
老徐,你不懂我。
只是严绍庭现在不在这里。
而高拱是在这里的。
高拱眉头一皱,心中又生出另一桩危机感:“你的意思,他要夺户部的权?”
他觉得自己参悟透了严绍庭和严家的目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户部。
高拱语气愈发沉重:“是了!是了!严绍庭和他严家,就是为了户部来的!如今朝廷艰难,独他严绍庭自打开年,就一直在玉熙宫拿出银子,提出开源之法。
此次只要他严绍庭借着西苑之事,大肆查账,便是真的没有问题,也会变成有问题的。
只要有了问题,陛下必然震怒,到时候户部的权事就要被他严家捏在手。”
高拱自觉已经看出了严绍庭的真正目的。
他抬头看向徐阶。
“徐阁老,这件事你不能不管!”
徐阶目光下沉:“你要我如何管?”
高拱摇着头:“至少不能让他将这件事,扯到户部身!”
徐阶缩了缩眼睛。
心中有些无奈。
到最后,高拱还是只担心他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徐阶有些无力的说道:“我能管住他严绍庭?他老子怕是都没有这个本事!”
高拱本想反驳,但想一想,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他只能转口道:“那现在当真就什么都不管了?”
“是管不了!”徐阶看向脸色忧虑的高拱,劝慰道:“把你的心放下,他严绍庭就算再如何受宠,难道还能坐到户部尚书的位置。
左右不过是想借机,在户部弄些权事而已,他是聪明人,当真敢做一场大案搅得我大明朝天翻地覆?”
……
玉熙宫。
此刻已是灯火通明。
后殿。
嘉靖盘坐在道台,严绍庭则是站在道台前。
今日黄锦不在玉熙宫。
他如今提督厂卫,如今正在锦衣卫和东厂那边督工,追查西苑枪响真凶。
也是辛劳。
伺候在玉熙宫的,是吕芳。
吕芳这时候从一旁取了一碗绿豆汤过来,到了严绍庭面前,笑眯眯道:“严侍读,今日刚熬好的绿豆汤,陛下赐的,快些喝了吧。”
严绍庭则是先躬身道:“臣谢陛下赐。”
道台,嘉靖笑呵呵的挥了挥手,全然没有才刚刚不久家门口发生枪响的紧张。
如此。
严绍庭才从吕芳手中接过那碗绿豆汤,顺带着又感谢了一句。
嘉靖眯着双眼,随口问道:“听说,今日几处的小官小吏,都跑到午门要见你?”
没喝两口汤的严绍庭,赶忙放下碗,拱手道:“回陛下,确是工部军器局、鞍辔局,内府兵仗局等处的官吏来寻微臣的。”
“是为了之前火器账目有误的事情?”
严绍庭点点头,而后脸色凝重道:“回陛下,确实是因火器账目有误之事,但臣今日问询之下,此事恐怕已经不只是火器账目一桩事情了……”
“哦?”
嘉靖面露好奇,换了一下姿势。
而后才继续道:“事情很严重?”
严绍庭看了一眼白日里,被自己怀疑的道长。
然后才点头道:“此事……涉及工部、兵部、户部,牵连诸多,臣不敢独独追查,微臣无能,方才求见陛下,请陛下圣裁。”
嘉靖似乎是来了兴趣。
身子前倾,看向严绍庭。
良久之后。
嘉靖才问道:“多大的事?”
严绍庭则是拱手抱拳,将腰深深弯腰,而后沉声开口。
“微臣放肆,还请陛下恕罪。”
“臣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