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听说你前些天给人做豆腐宴,做得可好吃了,我难得回来一趟,您可得给我整些豆腐菜试试。还有,刚刚我在堂屋还看到石磨嘞,大嫂说是做豆腐的,我不管,你得教教我,我回头也做些豆腐卖卖,挣点钱买头花……”
郑晴琅的脸更黑了,不为其它,只为她一副理所应当的口吻,这让她觉得很不爽。
“你的脸挺大呀,来一趟娘家,不关心你老娘病着痛着,开口就是让你老娘给你做饭?”
说完,也不等薛秀慧反应,又接着一顿输出。
“还有,别老觉得薛家该你的,你那四抬嫁妆,已经是当时薛家能办到的最好的了,要是你再晚几年出嫁,薛家也照样给你置办八抬!你只看到自己只有四抬嫁妆的不平,何尝看到薛家为了还给你置办嫁妆欠下的饥荒,私底下吃了多少苦?”
薛秀慧呆住了,娘亲以前从没说过,自己的嫁妆还是举债置办的,若是她知道的话……
紧接着,她才意识到前头话里的信息,“娘,您真病了呀?得啥病了,看着不像呀,我刚刚那些话只是唬大嫂的。”
确实,在她的眼中,娘亲虽然依旧是一副干瘦模样,但是脸上的血色和多出来的肉不是骗人的。
“我病没病,你去瞅瞅,灶上的药还熬着呢。”
说完,郑晴琅狐疑的目光朝着她射去,问道,“难道你不是听说我病了来探病的,是冲着豆腐法子过来的?”
薛秀慧尴尬得只能讪笑了,她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娘亲。
她还真的是为豆腐法子来的。昨天,她从同村人口中得知娘家开始做豆腐生意,心思便活了。
原本想着,按照娘亲现在对自己无话不应的那个劲头,从娘家要个豆腐法子应该不是难事,为此,她还破天荒得让自家男人拎一只野鸡过来。
她都计划好了,她夫家那边离镇上近,以后卖豆腐就去镇上,不会和娘家人抢生意就是了。
只是眼下,她却不太确定了,娘亲今日的态度怪怪的,不像是很好说话的样子。念头转了好几下,她最终不敢开口说实话,而是岔开话题。
“娘,您到底得了啥病?大夫是怎么说的?”
郑晴琅已经从她的反应猜到大半,心里忍不住暗叹,薛秀慧在原身的纵容下,愈发大胆了!
薛秀慧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耳濡目染下,她该知道,娘家的赚钱门路不是她一个外嫁女该觊觎的。这话要是让她的兄嫂几个听到,怕是有一顿架好吵了。
“心可真大呀!”她暗暗思忖道,就薛家眼下的经济状况,豆腐法子短期内是不可能给薛秀慧的,而且吴家的日子过得不差,他们自有他们的营生,卖豆腐只是锦上添花而已,不像对薛家来说是雪中送炭。
她想了想,没有揭破她的心思,而是顺着话题答道,“哦,得了富贵病,得好吃好喝,好生歇着,就没啥大事。”
薛秀慧一听,心下稍松,“那娘您就好生歇着呗,家里家外的活都有人干,很用不着你操劳的。像我,每回婆婆交代我干啥,我都做得差劲些,久而久之,婆婆都不让我干活了……”
郑晴琅听着薛秀慧炫耀自己的偷懒技巧,满头黑线,心中为闺女的婆母和妯娌默哀,遇到她这个滚刀肉似的闺女,真的挺惨的。
听听,什么做饭故意煮不熟,不然就是菜里加多几勺盐,种地故意摔倒,不然就是磨洋工……
她忍不住打断薛秀慧的洋洋得意,“别说了,我都替你脸热了。你以为你那点伎俩旁人哄得了旁人,也是你公婆性子好,男人也疼你,不然有你好受的。想想春花,从前那么厉害的人,到了她婆婆手里,不也训得跟小猫一样听话?”
春花是薛秀慧未嫁人之前的闺中密友,薛秀慧倒也听说过她的一些事迹,据说被婆婆磋磨得不像话,怀着八个月的大肚子,还得下地干活,洗全家人的衣裳……
“娘,你这不是在咒我嘛?”薛秀慧想到春花的遭遇,有些不满得嘟囔道。
郑晴琅有些无语,她的意思是这个吗?她的意思是让她稍微收敛些,别把所有人都当做傻子。
懒惰是人的天性,她想法子偷懒无可厚非。
她自己在现代时,上班时间也会偷偷躲厕所玩会手机放松。
但她的偷懒是在完成自己工作任务的前提,而薛秀慧的偷懒,无疑是将原本规划给她的劳动转移给吴家旁的人,久而久之,旁人不可能不生怨的。
一旦生怨,家宅不宁,最终薛秀慧也会受到反噬的。
这浅显的道理,此时的薛秀慧大概听不进去了,她也懒得规劝,干脆结束了这糟心的话题。
薛秀慧不明白娘亲又在生气些什么,两人再次沉默对坐了几秒后,她从怀里搜刮出一个荷包,倒出里面几十个铜板,推到娘亲面前,一脸肉痛。
“娘,我就剩这么点了,你拿去买点肉,补补身子。”
郑晴琅转怒为喜,同时有些惊讶,咦,这大闺女似乎没有到扔掉的地步呀。只是,这才几十文,原身断断续续贴补给她的怕有好几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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