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金蚕子的到来,给驻守云中的柔然军营平添了一种局促和紧张。吴提一直没有对丞相严明身在营帐的女子是谁,但他放低姿态的迎合和关心以及毫无掩饰的实际行动已经给了金蚕子解释。
吴提不是心思十分深沉的人,虽然他并不笨,但是对于芷清的存在,他自认为身为柔然的大王子不必去跟臣下解释女人的问题。何况此时,他执掌大将军印信手握六万铁骑,大檀可汗钦命丞相从旁协助,有如此兵权和殊荣让吴提精神大振,把更多精力投放在战场上,暂时把权势的尔虞我诈放到了一边。恐怕他早已忘了金蚕子最初说过的话——只会把女儿嫁给未来的大汗,他会辅佐继位的可汗成就柔然新的霸业。
柔然援军抵达的第二天,多伦一大早就要返回柔然,赫红理所当然地一起回去。吴提和金蚕子忙于部署兵力都没有去送行,芷清身后跟着监视的人,一直送多伦到了营地外。晨光乍现,清朗的天空下,多伦淡漠疏离地最后看了眼柔然的营地,把目光转向生着闷气欲言又止铎苏风。
“铎苏风,你在前线奋勇杀敌,就当弥补我在盛乐城的失误。”多伦故作轻松地说,声音里带着鼓励和安慰。他明白铎苏风的感受,留在吴提眼皮底下不会好受也免不了忍气吞声但起码性命无虞。他一个败军之将愧对柔然也无面目对父汗,还是不要再牵累旁人。
跟随多伦回柔然的人不多,只有也术在内的几个侍卫相随,这样的怠慢还是第一次。看多了出征时多伦的威风凛凛,眼下的光景不禁让芷清觉得落寞。该说的,他们都谈过了,分别在即,一旁又有赫红虎视眈眈,芷清没有多话,只希望多伦回到柔然能时常照拂一下茯苓。多伦点头答应了,告诉芷清若有急事可找铎苏风帮忙。
芷清看着他也点了下头,心中却无限怅然,但愿他此番回去能够一切顺遂。她道了句:“保重。”
赫红已经不耐烦地催了几次,多伦翻身上马,一行人纵马向北离去。
……
深沉的夜色下,被云中各郡各镇围绕不多远处的盛乐城屹立在一马平川的平原上,朦胧的月光投下了深深的影子。两军对峙,城中百姓暂时摆脱了频频的战火,但城中府衙以及依托城墙驻守攻防的魏军各幢都在严阵以待,随时迎战柔然六万铁骑。
子时已经过了,城头的防卫刚刚替换了一班。一个魏国士兵趁着刚才换班悄悄栓了绳索躲在城墙外延,此时掩着夜色正神不知鬼不觉地翻下城墙。他身手颇为矫健,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离开了盛乐城楼。然后疾奔了一段路,藏进了一片密林里。
不多时,一匹快马冲出城门,是城中府衙派出去的传令兵,好看的小说:。拓跋焘经过与谢弃尘商定,心中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他诏令奚斤率五千兵力先头开拔,吸引柔然的注意力,这几日又陆续向奚斤驻守的位置增兵,此时派出传令兵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把最新命令传递出去。
茫茫夜色,传令的斥候驾马刚进入树林,就被藏身在树上的人用绳子吊住脖子勒死在了树杈上。身穿魏**服的人从斥候身上摸出一封火漆的信收进怀里,骑着他的马飞速离开了树林。
一大清早,柔然营地里冒着白色的炊烟,各军都在起火造饭。因为多伦的离开,芷清身边再无援手,吴提稍稍放了心,所以今晨特地进了芷清的营帐,想与她一起用早饭。只是没想到,他掀帐进去时,芷清早就吃过了,正坐在床榻上刺绣。
正在收拾碗盘的玉儿突然看见门口的柔然人,心头皱紧,哆嗦着将还盛着胡饼的盘子掉在了地上。哐啷一声,芷清抬起头,与吴提的眼神相对,他身后的是乌洛侯。她下意识地双手一顿,将手中的绣品跟其他丝绸一起收到床头的另一侧。
芷清起身站了起来,淡淡地问:“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看你?”吴提抬步走近想要去拉芷清的手,却被她躲开了。吴提的脸色有些发沉,随意瞟了眼床榻上的东西,和颜悦色地说:“丝绸和绣针不过是让你打发时间,你的病才刚痊愈,还是要多休息。”
“那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也是与魏国唯一的联系。”芷清不看吴提,只是偏着头冷冷地说。
这般冷漠的态度让吴提的心即焦躁又痛苦,“黎朵……”他低沉无奈地唤了一声,但见她皱起眉头不得不住了口。她已经不喜欢这个名字了,吴提突然觉得心口发闷得难受,面前的她似乎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心中的痛最终化为了怒气,他猛地上前抓住她的胳膊,质问道:“你难道真的忘了我们的过去吗?为什么你对多伦就有说不完的话,对我,连一个笑脸都没有!”
芷清平静地看着他生气而受伤的眼神,道:“多伦是我的朋友,如果你也愿意做我的朋友……”
“殿下。”乌洛侯适时打断了他们两个人的纠结,他走上前,看了眼芷清,便对吴提道:“守营的侍卫来报,刚才抓住了一名魏国探子。”
吴提现在的心情很糟,听了这话想都不想就说:“这有什么好禀报的,给我一刀砍了。”
芷清正想开口,就听乌洛侯说:“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