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阿朵的归队,一直在椅子上闭眼静坐的伽罗也睁开了眼睛。
“看来我的藏品很吸引人嘛,用了这么长时间才回来。都饿了吧,要不要吃点东西?”
这是恶毒的嘲讽。众人虽然早就饥肠辘辘,但谁又能吃得下东西呢?
见没人说话,伽罗的语气一变:“人对尸体都有天生的恐惧感,影殿的人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最大的问题常常就是自己的心,只有连本能的恐惧都克服掉,才能在面对任何困难都能保持冷静,做到真正的‘临危不惧’。而且在尸堆上打滚久了的人,身上会带有一种摄人的气势,佼佼者甚至能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境界。这就是今天训练的目的。”这一刻的伽罗真正像个教官。
“这种训练每个学员只会经历一次,记住你们的恐惧,更要记住你们当时的勇气,那是任何时候都可以骄傲的本钱。”
这些话让学员们对刚刚可怕的经历有了点新的感触,而且一听再也不用受这种罪了,都不禁暗自窃喜,不过,伽罗接下来的话让他们的心又一次被打入深渊。
“现在已经快到午夜了,明天一早还有其他的训练,你们今晚就在这里睡吧。”
这里?这里可是比坟地更吓人的地方。
见学员们迟迟不动,伽罗轻蔑地道:“下午的训练都挺得过,睡觉还有什么好怕的。对了,不许聚在一起,自己去藏品区找地方睡。缺少床伴的话,我的藏品们乐意奉陪。”
学员们知道没有抗议的资格,这次连蜡烛都没有,只能摸黑返回四层深处那片他们做梦也不想去的地方。阿朵自从清醒就好像有点怕跟岚丰说话,这次倒是当先走了过去。岚丰讪笑着,跟在众人后面,就近摸到了一个棺材,竟一下爬到上面,仰面躺下。别说,木质的棺材板还挺舒服,比**的地面是强多了。
学员们也都自行找到了栖息地,或倚在棺材上,或躺在窄小的过道中。伽罗把自己头上的白灯熄灭,四层中瞬间漆黑一片。
没人再说话,谁都知道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吓人,吓死人,现在要有人敢出声,是会出人命的。即便这样,一片死寂中,还是有些奇怪的响声发出,像是有人在用手轻挠棺材板,黑暗把这种声音无限放大,众人只当这是有人睡不着翻身时不小心弄出的声音,谁都不愿去想另一种可能。
声音时断时续,但一直存在,开始的时候,学员们还能绷紧着神经,尽力保持着警惕性。可随着时间慢慢推移,众人发现,除了声音以外,脑海中那挥之不去的“诈尸”之类的事情却没有发生,而高度紧张和好久没有进食的后遗症也慢慢出现了,又累又饿,倦意如不可抗拒的魔咒席卷而来,众人终于招架不住,逐一进入梦乡,。
只有岚丰是一个例外,尽管他也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可兽化状态让他的听觉分外敏感,一旦有异常的声音发出,他就有种想“汪汪”两声的冲动。虽然并不会真的这么做,但无法睡实是肯定的了。他还不敢解除兽化,因为从“百人斩”后就一直以这副样子示人,身体内有另一个灵魂是他最大的秘密,除了格里高利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包括阿朵,另外,这个弱小的狗头人的样子是他的目前最好的伪装,岚丰清楚自己还没有褪去这层保护色的实力。
这就注定了岚丰一夜都只能在半梦半醒之间度过。不过在这过程中出现了一个小插曲。那个让他不能安睡的声音在某个说不清楚的时刻,曾突然接近过一次,而且是几个眨眼的工夫就到了他身边。当时,岚丰几乎是本能反应一样,一下骨碌到地上,迅速在匕首拿在手里,如临大敌。但似乎并没有事情发生,声音到了他眼前就戛然而止,过一会,又恢复到了那种若即若离的状态。
那一次后再没事情发生,直到屋顶亮起刺目的白光把所有睡梦中的人惊醒。
这是影殿四层头一次灯火通明的样子,虽然不清楚外面是否已经亮天,这里反正是亮如白昼一样,学员们头一次清楚地看清四层的全貌,在依旧惨白的光下,几十口棺材摆的整整齐齐,煞是壮观,活像一个大型的停尸房。但经过昨日种种,众人好像已经对这种渗人的地方多出了些免疫力。被光突然晃醒,众人多少有点眩晕,不过很快恢复过来。
而此时,伽罗正背着手,直直地面对他们的方向站着。“训练这就开始了吗?”众人暗道。来不及活动酸麻的身体,赶紧跑步到伽罗面前,自觉排成一排,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
学员们的积极表现并没有让伽罗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表情,他的眼神出奇的冰凉,也不再避讳和人接触,但总感觉他在看一群死人。
“检查你们的衣服。”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什么意思?”学员带着疑问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一看之下,都吃了一惊,原来每个人的胸口处都粘着一根小小的红色羽毛,如心口流出的一滴血。
“倒数第三个学员,出列。”
随着伽罗的命令,岚丰犹豫地向前迈了一步。
“你可以离开了。收拾东西,去跟老学员一起去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