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忍住了恶心的感觉,岚丰想起还要去找那个该死的“纪念品”。这具尸体很大,两米的棺材他还得蜷着身子,手掌前端也只有两个分叉,肯定不是人类。本就窄小的棺材被它挤掉大半,岚丰的脸离它的身体不足十公分,还要擎着蜡烛,这给搜索更是增加了困难。
不过,在真正困难的还在后面。因为“纪念品”藏得太隐蔽了,岚丰翻遍了尸体的衣服裤子也没有找到,然后他才肯定伽罗一定是把东西放在尸体的内部了。
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也有别的路可选吗?这时,岚丰才想起伽罗的话真是处处设着埋伏。不允许破环“藏品”,岚丰只能破开已经被尸水泡到发白的外皮,把手插到里面。又要忌惮毒针之类的玩意,想闭上眼睛乱摸一气也不成。
这是只有在最可怕的梦里才会出现的情景,岚丰一手用蜡烛照亮,一手在冰冷的,满是粘液和腐水的尸体中小心翻弄,眼睛还得直勾勾地盯着,那些已经分不清形状的心,肝,肠子等内脏如一团五颜六色的烂泥,随着他的手似乎还在蠕动……
当岚丰终于在尸体可能是胃的部位找到了一个那种“纪念品”,退出那口棺材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身上完全的湿透,有尸体上溅出的液体,更多的是他自己汗水,而他已经几乎处在了一种半虚脱的状态。
而这仅仅是开始。
随着岚丰鼓起勇气,在一个又一个棺材爬进爬出,他发现第一个看到的只能算一具比较普通的尸体,伽罗并没有胡说,这里的尸体的确是人为收藏的,各式各样,简直可以算得上一个尸体博物馆,。从断气不久的到死了恐怕有上千年的,从人类到各种奇怪的种族,从自然安葬到经过特殊处理的,应有尽有。
这让他的“参观”过程苦不堪言,遇到那种木乃伊般的干尸,他就要一层层剥掉它身上缠满了的厚厚的绑带,还要防备里面不时窜出来的,牙齿会“嘎嘎”作响的黑铁色的尸虫,而且里面的尸体年代太久一碰就出灰,灌到他口鼻之中,几欲窒息;那种正在尸变中的,浑身长满了半臂长的白毛或绿毛的僵尸,它的皮肤极韧,摸上去似乎还有轻微的脉动,岚丰真怕哪下碰疼了,它会猛地跳起来一口咬住自己的脖子;还有一种缝合的尸体,它的身上没有一块完全的肉,好像是从十几具尸体各摘出一部分,硬是用钉子和针线连线到一起的,岚丰分不清它身体上的那些钉子哪些是有毒的,只能选择一视同仁,所有的都不碰,这样,单单在这一具尸体上他就消耗了一两个小时;最让岚丰接受不了的是一个刚刚死亡的人类女人,她那高高隆起的肚子里分明还有一个即将分娩的婴儿……
多少次岚丰在问自己:“还要继续下去吗?”这种搜索是在不停地挑战他的心理承受极限,可每当他想到黑暗中还有一个美丽的身影也在和他做着一样的事,就觉得连想到放弃都是一件可耻的事。
越到后来就越困难,伽罗是用特殊的手法把那些小球打入尸体中,有的甚至镶到了骨缝里,特别那些已经被很多人“参观”后的“藏品”,剩下的小球本就不易发现,尸体又已经被翻得不成样子,加上可能旁边还有学员呕吐的痕迹,岚丰觉得自己切实生活在地狱。
但人生就是这样,再光鲜的时刻也是泡影,再多的苦难也终将过去。当岚丰举着那根有微弱光芒的红烛像食尸鬼一样爬回伽罗的身边的时候,六个学员已经在那里等待了。他们是怎么完成的?他们到底完成了没有?岚丰都已不再关心,如果不是因为心中还有牵挂,他恐怕会一头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没人交流,大伙都在安静地坐着,似乎都在尽力去遗忘刚才的回忆,只有在“藏品区”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宣告着有人仍在继续……
一个人,又一个人,终于最后一个人在黑暗中现身,那是一个美丽而倔强的身影,走得很慢,她的双手已经擦得干干净净,脸上和头发上也简单地打理了一下,看起来不像其他人一样狼狈。不过,那双清澈的眸子却变得灰白,面罩下的俏脸也在不停地跳动,脸上的表情时而平缓,时而狰狞,岚丰知道阿朵的精神正处在一个非常危险的边缘,她已经是强弩之末,虽然还在站着,而随时可能倒下。
他起身一把扶住阿朵,阿朵在感觉有人支撑后突然身子一沉,就要瘫倒,眼睛也慢慢地要闭上。岚丰赶紧蹲在地上,把阿朵的头抱在怀里,轻轻的摇晃:“阿朵,别睡,看着我。”他知道,一旦阿朵在这时候昏睡过去,就很有可能陷入了某个可怕的梦魇中永远都不能清醒了。而此刻他能做的就是用眼睛,用灵魂去给阿朵传递坚持下去的力量。
终于,阿朵死鱼般的眼睛中恢复了一丝神采,她可以感觉到一种非常温暖的目光在注视着她,一瞬间,她好像可以放开一切地沉重的包袱,让自己的脆弱和委屈完全地释放,尽情地沉溺在那个温柔的目光中,享受万千宠爱。太怀念这种感觉了,只有自己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妈妈的目光才是这样的,而父亲的目光里永远只有严厉和野心,但妈妈不是已经……
她猛然清醒,眼前的情景化成一张吐着半截舌头,喘着粗气,耷拉这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