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士荣把一条毛巾递到她的面前,而这个时候,金根姬正用一只胖乎乎掌心来回地擦拭着自己眼睛——但她还是很有礼貌的把那一条毛巾接了过来。
金根姬抬起头来,她停顿了一小会儿,看了一眼查士荣,而他只是半闭双眼,没有吭声。于是她把毛巾捂在脸上,没有哭泣,只是用毛巾蘸一蘸眼眶里的泪水。而自己的脑子里全是旧日的情景。
……离开朝鲜都有快三十年了,怎能不想起少女时代的事情,想念着自己的祖国朝鲜,想念着家乡,老家的风土民情、那种原始青春故有的气息,众生群像、乡间的田地,还有崎岖山路……民间俚曲、礼俗好尚还有那说不完道不尽的故事,那一切的一切,在她的脑子里一直是活生生的。
“查大哥呀!我实话不瞒你,没有比回到家乡更温暖,更踏实的了。那是自己的根呀,一个人没有根可怎么活。”她说话的声音不大,象是在讲明一条道理。
而查士荣一直没言语,金根姬再次抬起头。她似乎是告诉查士荣说;自己远离家乡……那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提到家乡怎能想啊,哭啊,有什么用呢……到沙坡生产队这个地方,刚开始的时候,也是不习惯。如果在这里住久了,就感到这里的人好,土也好。
“金根姬妹妹,”查士荣总算开了口。“我也是失去亲人的人,失去了小家庭……但我活着,我活的新社会里。因为有人民公社,有生产队和大队存在,就能感受到人间的温暖的——这一点咱们是同样的。咱们不要难过,望好处去想,好好的活着吧。”
“嗯!查大哥说的对,俺听你的。”
虽说是瓜棚中的两个人有如此遭遇,可自己的命运不也发生了同样的变化。俩个人只不过是一根藤上结下只个苦瓜,一个男寡夫一个女寡妇,只对男女应当是天生的一对。
谈话断断续续地进行着……俩个人的谈话消消停了一会儿。同时又不约而同的用警惕的目光向村子眺望着。
这时候天已经到了中午,准确的说是下午一点半钟左右,那简朴的沙坡生产队,开始冒出袅枭饮烟,虽说瓜棚距离村子只有两节地那么远,但是俩人还是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也能隐约听到风箱拉出来地啪打、啪打声响。
村子里的村民都在村子里,没有人走出来,更没有走到瓜棚里来。想到这时,俩人都把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了。
“查大哥,我真感到对不住你,你几十里路来俺这,应该到俺家里里吃顿饭,俺也能好好的招待你一回。你看,政治形势给搞的那么紧张,我也请不掉假,还让你在瓜棚里呆着,咱们象做贼似的,真对不起你,实在不好意思。”
“别说了,别说了,金根姬妹妹,咱们能坐在一起就算是一种缘分了,不须要吃顿饭什么的,我又不饿……噢!已经习惯了。……我们一切工作干部,不论职位高低都是人民的勤务员,我们的做的一切,都是为人民服务,我们有些什么不好的东西舍不得丢掉呢?”
查士荣说着说着就开始就点头晕,他想表达对金根姬的好感,希望和她共度晚年,可是尽说一些不招调的政治语言,脑子里大概是进水了吧——他低下头来,脸上浮现出惭愧,不自在和害羞的表情。
局面有点尴尬。为了缓解这种尴尬的局面,金根姬不情愿的点点头,接下来她说道:
“当年哪,在抗美援朝鲜的时候,我就想参加中国人民志愿军,回到朝鲜去,记得当时俺还去了怀远县城,那是第一次去县城……俺还找到了武装部的刘部长,就是后来调查俺的三号首长嘞,俺向他说明了情况。他说,没有女兵上前线的名额了……唉!后来听他们说,朝鲜那地方,还分成南朝鲜和北朝鲜,不知道俺是属哪方面的人。”
“我知道”查士荣抢过话说道。“北朝鲜是金日成领导的,是社会主义国家南朝鲜的现任统治者是朴正熙 是资本主义国家。总之南朝鲜还是黑暗统治。如果你是属南朝鲜的管辖,那你千万别提回国的事情。”
查士荣不能否定自己感情的正确性,因为她是唯一的亲人。同时他也不能否定自己感情中,加杂着私心杂念和一些不正确的东西的怀疑。
“为什么呀!查大哥。”
“你没有看到眼前的形势吗?”查士荣严肃地说道。“你在中国住突然跑到南朝鲜去,那就是叛国投敌罪,知道吗?千万不能提起这个的,那就是犯罪。”
他说着这些,怀疑自己的表情如石像一样今人毛骨竦然,可能是自己一错再错。
“俺不会提这个的,大哥你放心吧,俺只是对你说说而已。”
“等着吧,等朝鲜统一了,变成社会主义国家,你就可以荣光的回到自己的家乡……那一天一定会到来的。”
“是的是的,俺有信心。”
“所以,咱们要好好的活着。脚踏实地的搞好农业,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新农民,也为自己也为子孙后代……为建设新农业而努力奋斗!”说着查士荣站起来了,而且还握紧一只拳头。
查士荣讲话的时候,好象是周围有好多人在听,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