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银砖处之泰然。
每块肌肉都紧绷着,每条神经都是紧张的。那天下午,他浑身开始冒汗,脱掉大褂子,放在椅子上。穿大褂子的,医生过见,就是没见过,腰间别着的硬邦邦的东西——闪闪发光的五节手电筒。那是身份的象征,表明马银砖已经是富甲一方大财主。
“你是做什么工作,结婚几个月了?”医生问。
“商人,结婚……快有七个月,七个月多点吧”马银银砖肯定地说道。
马银砖曾怀疑自己的性功能有问题,因为什么呢?过去常年跟鬼子打仗,虽然自己没有受过伤,但肚子里吸入不少战争的硝烟和日本人放的毒气,由此判断,可能把身上的精气给熏跑了,再加之多年的南征北战,没有和女人上过床。所以,这两种原因造成了性功能下降。
“你不要过度劳累,嗜烟和酗酒,好好休息一下,我在给开几副壮阳的中药……实在不行,让你媳妇过来一趟,我看看。”医生低着头,一边说着话,一边开着药方。
不能生育,在农村是一件丢人的事情,他也有过自责,尽管金根姬百依百顺的配备他,但始终还是无济于事,让人心灰意冷……
“不用了,不用了,我是慕名而来,问题不再她身上,我是知道的。”他一口拒绝了。
医生只给他开了三副草药,他回到家只喝了一副,而且还偷偷地喝,怕金根姬笑话。后来生意忙了,事情一多一乱,那两草药就没喝,藏到什么地方去了,自己都不知道。
在淮北这一带,只要进入九月份,生意日趋繁忙,马银砖从移村集街上开始经营毛竹,低价收购的毛竹,偷偷运到百里之外的大毕集销售,因为移村这一带盛产毛竹,而大毕集又是销售毛竹的集散地。那里水陆四通八达,辐射周边县市。
大毕集当地种植的荆条,在淮河北岸这一带颇有名气,荆枝又细又长,性柔韧,而移集这一带缺少荆条。就这样,马银砖把毛竹与荆条,来回倒把。
他左右蓬源,很快结识了大毕集、移村两地的商霸,垄断荆条与毛竹市场。整个秋季下来,马银砖又发了。
“当家的,大毕集是蒋管区,见好就收吧,给生意人留点活路,当今世道还不是太平的,有国民党,还有土匪,他们眼红,盯住你就要命了。”
“老婆子,我听你的就是了,等到今冬,咱们歇一歇,在移村集买一处房子,来年春天再干生意,行吧?”
“俺们既然打算在这安家,人际关系要维持好,要接受在老家马集的教训,别被小人暗算了”
“不用怕,这里是解放区,国民党是打不到这里来的,你放心好了。听说姜子运区长,过去是移村人,就是土匪头子,他当了区长之后,这一带就太平多了。”
金根姬先是一椤,赶忙说道:
“一个土匪头子,能当上共党的区长,共党和穷人是一家的,这不是瞎胡闹吗?这不可能的事情。”
“听他们说的,姜子运在1938年时,领着土匪参加过抗日,后改邪归正,带领手下参加了新四军,成了共党这边的人了。”
金根姬又是一椤,她没有说话,想起38年夏天,她在涡河上被日本人用汽艇船带到移村,那时,她是日军即将被枪杀的朝鲜慰安妇……当两股土匪击败日军,她逃到怀远县,她认为遇到抗日武装……她想起来了。姜子运与怀远县巨匪熊大杜的死对头,两股武装并把她看成从日军那里缴获的战利品——东洋女人。
“老婆子,想什么来,眼睛为什么发呆?”
“噢,噢,没有什么……姜区长真是有远见,我真想去看看他,和他聊一聊战争年代的事情,向人家学习学习。”
第二年的春季到了,马银砖和金根姬在移村集安家了。
马银砖应当满足。但最另他苦恼的事情就有一件,总是不断地向他奇来。两口子结婚将尽一年多,老婆至今也没有怀上孩子。
一个下午,马银砖从街上回来了,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他是低着头,缓步回到家中,见金根姬坐在床上,正低头纳鞋底……他把身带的一把象棒槌一样的手电筒,从裤带上取下来,放在床上。
然后,便叫金根姬过来,和她说件事情,金根姬过来了,坐到他身边,他说:
“那事,我跟你商量一件那事,嘿嘿……”
“你看你,就知道笑,有什么话,你说呀!”
“算了,算了,不说了,吃过饭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