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咱们一块到街上去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生意能做的,咱们也做点生意,这快过年了。”
“老婆子,不行啊,咱们是国民党通缉的逃犯,两党在涡河两岸进行拉锯战,万一国民党打过来了,那可怎么办?”
“你太小看共党了吧,解放区是纸糊的,这么容易打呀——你不去,我去!”
金根姬正要出门,马银砖伸手把她拽回屋内,把脸一绷,生气地说道:
“你给我点面子。虽说是在小涧集,咱们也得讲究点规矩,男人干的活,怎能让女人来插手……我出去,死了冶个熊。”
马银砖光说,出去看看,但仍没有出屋。他一会儿嫌冷,上被窝里暧暧,一会儿解手,跑茅房里屙一泡滑屎;他又是愁眉苦脸,又是唉声叹气,想了半天,没想出一个好点子……难呀!有钱,真不愿意做生意。
下午,赶集的百姓全走了,街面上基本是没人,罢集了。马金砖这才从旅店里出来,到街上走走。他想到会有一个挣钱的大买卖,在一直等着他,同时身上也掠地一阵阵被抓,带来地恐惧感。
他盯着那街道两旁,就象沙漠中一个渴望饮水的旅行者,盯着绿洲的甘泉一样。那里只有卖家,没有买家。他贪婪地,满心感激地靠近生意人,与他交谈,拉近乎。在不到二个小时的时间,他得到一条重要的商业信息,于是大获而归。
“老婆子呢,俺始终找到一个好生意了,”马银砖很是兴奋,他说,“我打听了,红薯粉丝在集上卖不动,价格很便宜,如果拉到移村集买,可就挣大钱喽,一个钱买,拉到移村集,三个钱就能卖。不防咱们试一试,全当赌一把。”
“移村集有多远的路程,路上安全吗?”金根姬问。
“我问过行东了,他说这一路都是解放区,没有打家劫舍的,就是路程太远了,路也不太好走,都是土路雪地,用太平车拉,最快要二天二夜的时间才能到达,如果出了意外,拖上七八天过年后拉到移村,就不值钱了,亏大了。”
“这样的好生意,他们怎么不干呢?”
“我没有考虑,没想这么多。”马银砖谢气了,顿时产生一种失败感。
“唉!是赚吧,是亏吧,咱也别管那些了,钱是身外之物,要是亏了本,还能挣回来的。他们不干咱干。”金根姬坚定地说道。
“老婆子,你同意了……你怎么会同意了呢?”
“商人也是有家有院人,还有五天就过年了,估计是他们认为风险太大,怕毁了一年的生意,他们不做也有道理的。他们不做,咱们做,就当赌一把。”说到这她抬头看了一眼马银砖,见他满颜喜色,继续说,“不过红薯粉丝商行什么样的人都有,咱可要小心点,明天我和你一块去,多个人,总是多个心眼。”
第二天早晨,马银砖和金根姬来到红薯粉丝商行,买下两千五百多斤红薯粉丝,高价雇用两辆太平大车,四名年青的车夫,都是跑远路的行家。
马银砖虽说不是生意人,但他会砍价,当过几年的炊事班班长,买菜是行家里手,而且有老婆子在旁边站台,又加之他自小就有投机取巧有本领……
价格讲妥之后,大行东拍拍马银砖的肩膀说;
“咱们是兄弟,以后常来往,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马银砖在一五一十的点钱,没有理会这位鬼头鬼脑的行东。他点完钱之后,那大行东又说:
“若兄弟能看得起咱,下次还到这里来,我给你在小涧街上找几人漂亮的花姑娘,让你玩玩,高兴高兴”
马银砖听罢,喜形于色,立刻回答说:
“那,一定一定,老弟是新手上路,还要请老兄你多多帮助的。”
红薯粉丝装满两辆太平大车,在一辆车中还留下一处马银砖和金根姬曲卧的空间,用干草铺上,那干草是车夫在路上喂牛用的草料。
1946年2月2日,这天正是农历的春节。金根姬和马银砖这俩口子,在移村集过的新年。
赚大钱了。
一大早、金根姬就高兴的合不拢嘴,先到街上买回春联贴在门上,这个年见不到日本鬼子,老百姓都平平安的过个好年。春联上是这样写到:
翻身不忘解放区
如今穷人不供神
夫妻俩坐在一起,吃着年饭,马银砖喝多了,喝一瓶半白干酒,他有点醉,说出话来点语无伦次,但细细品味,确有几分语气非凡的味道。
“我,二椤子没有死吧……在马集天空中,俺放了两枪……那些狗日的,国民党就想捉我,想把我逼上死路……哈哈,老子不会死的——喝酒!喝喝喝,我现在是在移村集街上,放了十万响的鞭炮……那些狗日的国民党,想捉我,你们来哎!你们过来哎!我、我用大钱砸死你们……哈哈,他们不敢来。这是共党的天下,狗日的家伙——国民党,反动派!老子从小涧集,到移村集,发了一笔大财……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当家的,你喝醉了,上床上躺着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