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们说任远喜欢的人是苏羽,”
男生们说任远喜欢的人是苏羽,
喜欢的人,是苏羽,
太阳太明晃了,刺得梅小清一个不稳,踉跄地从单杠上摔了下來,松软的土质,不疼,但又有疼寒气瘆人地切割着她的每一寸皮肤,手疼,脚疼,膝盖疼,眼睛疼……不断地沉,不断地坠落,胸口的那处洞,黑,深,幽,
源源不断地,悲伤,像捕兽夹,一个冷不丁地夹住了她,
那些期待,像春天的麦株,被掐掉了,
那些期待,像一盆抽芽的橡树,被拦腰折断了,
那些期待,像粉笔,咔地一声,压成了粉殛,
是灭了,是断了,是碎了,是炸了,是毁灭了……
是一颗子弹,砰的一声,击中了,
噼里啪啦的,各种声响,炸着,
白垩的天,有乌鸦哑哑盘旋的身影,纵横的电线把天空割出一道又一道的伤痕,风硬硬地,沁了很多的凉意,还有,那些悬铃木,张牙舞爪地变成了森林里的树妖,要把梅小清拖进去,要把她整个儿吞进去,,这肃杀的景,突然地像被抽调的背景布,
那个晚上,她在操场里一圈又一圈地跑着,尤薇薇拦不住,夏燕挡不了,她紧紧地抿着倔强的嘴唇,任汗水从发丝里一滴一滴地渗出來,
直到再也跑不动,直到累瘫在地上,她的手依然是紧紧地攥着,已经长出來的指甲掐进掌心里,也掐在那颗黑痣上,还掐在她的心上,是再也拼凑不起自己了,是再也填不住内心的那口黑洞了,是再也再也沒有办法给自己期待了,
眼泪淌满了脸,却只是紧紧地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声來,但那种悲伤就像洪水一样,冲过了栅栏,冲毁了堤坝,冲翻了她,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來,哭得气噎声堵,哭得肝肠寸断,
沒有什么可以安慰得了她,
沒有什么可以保护的,连小小的期待也不行,
两个好友只是紧紧地抱住她,抱住她颤抖的身体,抱住她小小的,羸弱的情绪,
如果你一直得不到那个人的心,你所承受的单恋的痛苦就会比以前更多一倍,,这才是铁角凤尾真正的蛊,
被惊醒过來的时候,梅小清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才三点四十分,有些渴,她起身想去冰箱里拿水喝,然后看到了水果罐头,她迟疑了一下,拿出那一罐有凤梨、有苹果、有油桃的罐头,又拿了一柄勺,坐到飘窗上去,是知道再也无法入睡了,
即使是醒着,梦里的那种难过却还是盘在心上,想想,这梦和现实倒是沒有什么区别,梦里,她看到任远喝醉了,他踉跄着步子的时候,她想要追上前去扶住他,喝醉酒了是很难受的一件事,她想要照顾他,给他倒一杯浓茶,给他拧一把热毛巾……转眼他就消失在人海里,其实明明就是那么近的距离,明明他就在四周,但她怎么找,他就是沒了踪影,她着急地掏出手机來想给他打个电话,在拨电话的时候她因为紧张还按错了好几个数字,又不得不清除再重新地摁一次,电话是终于接通了,但还沒有等到她出声,任远先说了,是那种很不耐烦厌嫌的声音:“我有事,”她想说什么的时候,听到了咚咚的高跟鞋的声音,,心里一惊,他的身边有个女人,他根本就不需要她,不需要她是想要关心他还是想要照顾他,
就在那里惊醒过來,
窗外是小区的花园,有煤油灯似的路灯,散发着晕黄的灯光,有些蝉鸣的声响,这个八月显得很冗长,她在一个月内见过了任远两次,她的生活和往常一样,又好像不一样,她上班,下班,回答读者來信,给杂志写情感稿,去超市买罐头,背很大的包包……但有什么真的不一样了,是关于任远的那些回忆,还是对任远的那些心情,在一点,一点地复苏,
是终于明白了,她在大学里的那场恋爱,她工作后的那段感情,无论是顾澎还是刘政琅,都只不过是为了忘记任远,
这实在是很、很、很可悲的一件事,
罐头很甜,水果很凉,她一边吃,一边想起來一件事,她以为那次做操任远转过身看过她一眼,也许他真的看向了这边,那是因为苏羽就在她的旁边,
天快亮的时候,她决定要出去走一走,或者还可以跑一跑,她是个懒惰的人,平日里运动很少,偶尔跟尤薇薇去打几场壁球,也就是唯一的运动了,尤薇薇还喜欢台球,她跟着她去过台球室一次,散着的都是很年轻很不羁的脸,高中时候的台球桌都是露天的,在随意的巷口或者空地就可以摆几张桌子,打台球的男生们头发都有些长,有些刘海可以遮住眼睛了,穿牛仔衣,掉档裤,很痞的眼神,,完全就是跟《古惑仔》里学來的,好多人都崇拜陈浩南,但梅小清却一直不喜欢那种浅薄的男子,她喜欢的,一直都是内敛、稳重、成熟而优秀的男子,一如任远,沒有人可以超越,谁都不能,
那次在台球室的时候,她和尤薇薇有被人搭讪,是两个看上去顶多二十岁的男孩,嘴角都是青涩的胡渣,眼神里什么也藏不住,他们问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