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
突然,红眼阿七慌慌张张地叫着跑上台来:“胡连长,不好啦不好啦!鬼魂爷爷来了!”
红眼阿七一边讲,一边把红袖箍从胳膊上取下来,揉成一团塞进了裤袋里。
“你他妈的嚷什么?!你说什么?!”
“鬼魂爷爷,他,他,管闲事来了……”
“真的鬼魂爷爷来了?在哪?在哪?”
胡连成听说鬼魂爷爷来了,也有些害怕起来。
“胡连长,什么事呀?这么失张失智的?”
公社来的武装部王部长从主席桌后面走上来,大声地问。
王部长穿着一套洗得发白的黄军装,腰上系着武装带,屁股后面别着一支手枪。
“鬼魂爷爷来了!“红眼阿七对王部长说。
胡癞痢掏出手绢,颤抖着擦秃头上的汗珠,双腿发软。
“什么?”王部长问。
“我们村子里的鬼魂爷爷来了。”胡癞痢答道。
“胡说八道!”
王部长指着胡癞痢骂道,“你还是个造反战士,也迷信?真是稀牛屎糊不上壁!”
“是……我们村子里,村子里,真的,真的有鬼魂……”红眼阿七也在一旁帮腔。
“都给老子闭嘴!”王部长长喝道。
“早闻你们村里有鬼魂,今天倒要见识见识!”
王部长把屁股后面的手枪掏出来,子弹压上膛。
一看到枪,胡癞痢也不怕了:
“阿七,你妈的!你个扯屁王!你说,鬼魂爷爷在哪里?”
“红眼阿七,你谎报军情,扰乱批斗大会,我毖了你!”王部长用枪指着红眼阿七。
“我……我刚才看到鬼魂爷爷从学校门口进来的……”
红眼阿七颤抖着四处寻找:“可这会儿不见了……”
【273】
胡癞痢转身四处找炉爷。
“一般,一般,鬼魂爷爷是白天从不出来的现身的……”胡癞痢对王部长说。
“那不是?炉爷真的来了!哎呀,我的妈!”
红眼阿七突然叫着,用手指了指,然后用双手蒙住自己的眼睛。
传说中的炉爷,现实与梦幻分不清楚的炉爷,不知道什么时候,以经走上了批斗台,黑黑的脸,戴个烂斗笠,一身破旧衣服,一瘸一拐的,朝胡癞痢王部长红眼阿七几个人走了过去。
台下的人,全都看到了炉爷,一个个惊讶得睁着大眼睛,张着嘴,却发不出声。
全场一片寂静,只听得炉爷的烂草鞋踩踏在木板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炉爷!我……这些坏事,都是胡癞痢要我干的……”红眼阿七立马跪在台上,向炉爷求饶。
“炉……炉爷……”胡癞痢胆战心惊的叫着,跟着也要跪下了。
木台子下面的村民,全都看到了炉爷,好象谁叫了一声号令,齐刷刷的都跪下来,向炉爷磕头拜年……
“你是什么人?!”眼看胡癞痢要跪倒了,王部长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提起来搡推到一边,迎着炉爷厉声喝道,“一个要饭的叫花子,居然胆大包天的跑上批斗台来捣乱,还不快走开!”
“王部长,这个不是叫花子,是我们村的祖先,鬼魂祖宗炉爷爷……”胡癞痢赶紧在一旁说,然后跪拜了起来。
炉爷铁黑着脸,对王部长的喝斥,一声不吭,只是瘸着脚,一步一步的朝王部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