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市精神病院的一个角落的垃圾堆上,看到一本厚厚的肮脏不堪的笔记本,打开来,看见几个红红的像是血书的大字,满满的挤了一页:
为恨我的
为爱我的
为我爱的
为我恨的
我要顽强地写着
记录生的证据
我深深震撼着,立在那儿,好久好久才缓过神来,初略翻看几页,无头无绪的很是惘然,在好奇的驱驶下,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小心翼翼地擦干净封面上的污垢,四周张望,见无人注意,就偷偷地塞进衣服里贴肉藏着,做贼样的带回家去。
于是,每天下班后,我就迫不及待的躲到书房里,闩上房,仔细地研读起来。
由于字迹潦草,看完它花了我三个多月时间,然后,陷入了沉思。可是,无论我怎么纠结怎么苦闷,就是想破脑壳,也想不出个结论来。
我知道,我不是精神病学家,一个人在瞎捉摸,不如把之整理出来,供精神病学者及其他有兴趣窥测人类精神奥秘的人们去研究观摩。
既然决心下定,我着手工作起来。每天下班后,就躲进书房,辨认分析整理这个从精神病院的垃圾堆里捡来的笔记本,成了我每天的必须。
这项工作比我当初预料的要艰巨得多,许多次想要放弃,还是断断续续的坚持下来了,这整整花我了我十几年的业余时间,最终完成了当初的愿望。
要郑重申明的是:下面的文字,没有半个字是我本人的;说是整理,其实,我只是把笔记本里的文字辨认清楚输入电脑,并根据前后联系,断句分段,以便阅读。
今天,终于完成了这份艰巨的工作,很感欣慰。我只是想为人类精神领域的探索做点点事。希望我这十几年的心血没有白费。
以下是那本笔记本的全文。
【001】
为恨我的
为爱我的
为我爱的
为我恨的
我要顽强地写着
记录下生的证据
【002】
这里是我的故乡,湘西南一个毫不起眼的叫枫树坪的小山村。
你看啊,这雪峰山,一片连绵莽莽到天边。哦,那些可爱的青黛苍翠的群峰,有的削峻,有的柔和……碧蓝的天空里,雪白的云团,似羊群流连在山巅……一条雪亮的小河,在万山之间缭来绕去,是系着碧玉的白练……
我是在梦里,在梦里回到了故乡?
还是我死了?阴魂不散飘回了故乡?
不值钱的泪水呀,你们别遮蔽了我的眼睛,让我好好的看一看我的故乡吧。
不争气的神志呀,你别那么快就堕入昏乱,让我好好的亲近一下阔别多年只在梦中出现的故乡吧。
看呀,山里明丽的阳光,正照着山峰、小河和两岸的村庄。
哗啦啦的小河,清澈见底,河床里五彩的鹅卵石上,有阳光在水面反射投下的一层一层流动的波纹,一群一群的彩色的小鱼儿,在欢乐的河水里快乐地游动着。
两岸,满是青绿的垂柳样倒挂在水面上的藤样荆棘灌木,带毛刺的叶片下,挂着一串串紫红的乌莓,另一些灌木,开着各色的花朵,杂夹其中。一群群的小鸟,长着鲜艳的羽毛,快乐地鸣叫着,正啄食着甜美的乌莓,猛然间惊飞,小河的上空,霎时腾起一片斑斓的云彩,一阵扑楞楞的振翅声过后,云彩落到河岸的另一边,又消失在花朵和乌莓的海洋里。
在河床开阔的地方,河水很浅,不用捋起裤脚便能趟过,河边有地毯般的碧绿草地,牛羊在静静的啃草,牧童们光着屁股,笑呀,叫呀,在浅浅的河水里打水仗,而在河湾处陡峭的岩石下,是一些很深的河潭,碧蓝碧蓝的潭水,倒映着天上飘荡的白云和两岸的青藤野花,明静的水面上有鱼儿成群唼喋而出,猛然的一摆尾,潜入深深的水底,发出清脆的响声,水面上留下无数的波纹。
【003】
河岸上的土丘高处,有几株粗大的古柏,那些离地面较近的低矮的枝干上,搁着许多的稻草包,是山村里各家的母猪母牛等家畜下仔后的胞衣,很是风吹雨淋的岁月久远,早已霉烂发黑……村子里流传着这样的说法,村民也死心塌地相信:这些胞衣搁的地方,风越大,猪崽牛崽就长得越快,我们那儿的俗话“风长风长”就是这么来的。古柏的顶尖处,有好几个巨大的用细碎树枝筑成的鸟窝,黄昏的时候,一群乌鸦“哇!哇!哇!”叫得让人恐怖,从群山之巅飞回,绕树三匝,落到树上。
再远处,是一处长宽约各三、四里的台地,中间,是三棵巨大的枫树,每一颗的树干有房子那么大,树冠郁郁葱葱,像一片森林。传说,这里曾是一片枫林,其余的枫树全砍伐了,开垦成了良田,只留下了这三棵,而枫树坪的村名,就由这三棵枫树而来。
离三棵枫树不远的下游开阔处,一座简易的小木桥,横架在小河上,把小河两岸磨得发亮的青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