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路那边去了。
车夫大约跑了半个时辰,到了地方,在南街口的一家绸缎庄前停了下来。王阿姨给车夫付了钱,走下车子,小柳青也跟着下来。抬头看时,见店门上方挂着一幅牌匾,上书“马源记”三个字,小柳青猜想,该是这家铺子了。
王阿姨领着小柳青走近店门,在小柳青耳边低语了一声,“到了,留点神。”而后,换作一幅笑脸,冲着店里拉着长音呦喝道,“小马老板好生意哟,今儿个真算是财色两旺啦。”
听见王阿姨浪声浪气的阴阳怪调,店铺里一个矮胖的青年迎出门来。此人二十出头,面色黝黑,乌眼圈,干笑着朝王阿姨拱了拱手,说些客套话,眼睛却一刻不停地在小柳青身上扫描。小柳青记着王阿姨的嘱咐,收起了平日在风月场上左冲右突的本领,变得低眉顺眼,神情中显露出不胜娇羞的模样,装着招架不住眼前年轻人目光火辣的风情攻势,躲在王阿姨身后,不敢拿眼睛去看小马老板。不成想,小柳青的这份忸怩,却撩拨了年轻的小马老板的战斗精神,把小柳青当作战俘一般,放肆地拿眼睛去侵略她。
小马老板把客人迎进堂屋,让了座,喊伙计来敬了茶。王阿姨见火候已到,趁机发话道,“咳,阿拉这外甥女,命苦哟,小马老板,阿拉可是看中侬这个人的心地,才把外甥女托付给侬的,天地良心,侬可不要负了阿拉的一片心哟。侬讲好的条件,阿拉都给外甥女讲了,今天领来,侬要是没啥想法,事就这么定了吧。中午,阿拉做东,请侬二位吃个交杯酒,就算把亲事成了。侬的意思呢?小马老板。”
小马老板听过,满脸通红,说道,“瞧王阿姨说的,替阿拉办事,却要侬做东,这个是哪里的规矩?阿拉昨天就在六福居订了席,一会儿,咱们一块去好啦。”
中午在六福居,小马老板设宴,又请来铺子里的几个伙计,一桌人,放开肚皮,吃喝起来。几个伙计为讨小马老板欢心,不时讲些荤段子来调侃。小柳青坐在一边,故作不解风情,小口吃饭,颇显忸怩,有大家闺秀风韵,看得小马老板不饮自醉,心急火燎起来,酒席直吃到太阳偏西,一席人方才散去。小马老板回到店里,从帐房那里支取一百块大洋,交给王阿姨。这时王阿姨已喝得满脸通红,却不忘推辞一番,而后揣起大洋,嘱咐外甥女一些听话晓事之类的话,乐颠颠地去了。
打发走王阿姨,小马老板又喊来人力车,拉上小柳青,到了西川路的后街,在一条弄里,打开自己新租下的屋子,让小柳青进去。
“这是哪里?”小柳青明知故问。
“新家呀。”小马老板媚笑着说。
“干嘛不在自己家里?”
“王阿姨难道没跟侬说过?”小马老板停下笑来,换上一幅君子脸,一本正经问道。
“说什么啦?”小柳青一脸迷瞪地问。
“阿拉还没完婚呢。要是先纳一房妾在屋里,再要找一个好人家的姑娘,就不容易了。阿拉和王阿姨说好了的,先在这里租一间屋子住,待阿拉完了婚,再纳侬为妾。到了那时,再搬回家去住。”
小柳青听了,故意装出酸楚的模样,眼角里涔出几许凄凉,叹了声气,没置可否。小马老板毕竟是生意人,看出小柳青的心思,赶紧从怀里摸出四十块大洋,塞进小柳青的手里,说,“这是侬的月钱,也是事先和侬姨说好了的。往后生意好了,阿拉再给加些。”
到底是在演戏,片刻不快之后,几经小马老板的讨好,小柳青很快恢复了正常。
这一夜,小柳青放出手段,把小马老板弄得欲仙欲死,果真销魂,彻底发泄了身上的火力。这小马老板虽说平日里,也没少逛窑子,却对女人的底细,只知道些皮毛,再加上小柳青略施手段,他便真以为自己纳了个“未婚寡”的黄花闺女,满心里得意。此后,真的不再沾花惹草。小柳青年龄虽小,却是风月场上的老手,能征惯战,不出几日,就把小马老板降服得熨熨帖帖,隔三差五,往小柳青身上砸钱。小柳青也很快脱去了新来时的孝服,换上了花梢的时装,离家前摘下的首饰,小马老板也渐渐给置办齐全。
日子过得舒舒服服,顺顺当当,小柳青也和邻里的女眷们斯混熟了。
转眼半年过去,冬天到了,临近年底,家家户户都忙着办置处货。上海滩上的风俗,每到元旦,都有乘马车外出兜风的习俗,名曰“兜财神风”。乘车兜风的女眷,总要时装新靓,争奇斗艳。这期间,也正是一年当中,店铺生意最红火的当口。
一日,小马老板打烊回家,白天里生意兴隆,心情颇佳,吃过小柳青做的饭菜,不待小柳青收拾完碗筷,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就要行事。不料小柳青却颇显勉强,推脱道,“活儿还没干完呢,哪有心情?”说着,冷脸愁眉地去收拾碗筷。
小马老板似乎感觉到些什么,嬉笑着问,“宝贝,侬哪里不舒服了?”
这一问不打紧,激怒了小柳青,洗碗时弄出的声响,比平时大了不少,带着哭腔大声回应,“阿拉哪里不舒服啦?平白无故的就说气话来咒阿拉。”
“可是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