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问你,今后你打算把妻子怎么样?”
“一块儿好好过日子呗。”
“你想过吗?亲不亲,娘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一个当女婿的,连老丈人的边儿都不沾,还怎么和妻子好好过日子?”
年轻人又开始眨巴眼睛,没了主意。甄永信紧跟着开导,“人都有犯傻的时候,他为人性贪,你知道了,往后在钱财上,防着他些,不就结了,要是就为了这件事儿,和岳父一家反目成仇,你让妻子多为难呀,妻子整天犯难,日子还能过好吗?”
“照先生看来,俺该咋办呢?”
“那还不简单,去给老丈人赔个不是,认个错,重归于好,也就相安无事了。”
“认错?可是俺没错呀。”
“难道还要让你岳父向你认错不成?傻子,你总得给老丈人一个台阶下吧。这叫人情世故,往后留心学着点儿,就不会这么毛手毛脚地惹事端了。”
年轻人似乎开了窍,点着头,把包系好,拎起来要走。甄永信把四十块大洋推过去,说,“别忙,把钱都装好再走。”
“甄先生真的不收?”
“真的不收,甄某人虽爱财,但离间人家骨肉的钱财,分文不收。”停了停,又说,“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留你吃饭啦。中午十二点,有一趟北去的火车,你现在赶到火车站,还能碰见你老丈人,你父子可以一道回家。还有一件顶要紧的事,你要记住,这次打官司的事,从今以后,你不得再张扬,不然势必会和你岳父结下梁子。懂吗?”
年轻人点点头,又跪下磕了头,把钱装好,提着包裹去了。一旁听话的的玻璃花儿眼几次暗示丈夫,见丈夫无动于衷,急得出出进进,在堂屋转了几圈,最后见丈夫果真不收钱,送走了年轻人,就犯了老毛病,气急败坏地数落起丈夫,“大小也是个买卖。钱抓在手里也不烫手,何况他还在咱家吃了两顿饭,都是好酒好菜侍候着。就这么一拍屁股走人,算哪门子事?敢情咱家是开旅店的?真没见过这种事。行善你到花子房去呀,拉人到家里救济,算什么能耐?”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仁不义的钱财,虽铺于道,甄某人不取也。”
“少给我来酸溜溜的这一套。什么甄某人假某人的,自己也不掂量着点儿,饱饭才吃了几天,忘了当初落难的日子了?”
“没忘!”甄永信黑起脸来,“更没忘当初遭受的那些欺辱。当年你把我家房子卖了,搬到你娘家去住的那些事,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这句话像根刺,直戳玻璃花儿眼的心尖子,满嘴现成的刻薄话,没来得及吐出,就被噎了回去,满脸胀得通红,淡溜溜地回到了厨房。
傍晚,盛世飞来了。甄永信知道他是来讨邀功酒的,便抢先一步,拿话迎他,“你真是福人,会赶饭碗,来来,你嫂子今天买了几条二斤重的开凌梭鱼,是澄沙河河口的货。今晚咱哥俩好好喝喝。”
“是吗?我说这么香呢,”盛世飞也不推辞,脱了鞋,上炕坐好,“梭鱼头,鲅鱼尾,刀鱼肚子,扁扁嘴。我可是好几年没吃开凌梭啦。”
玻璃花儿眼把酒温好,二人斟了酒,动起筷子,经过长时间文火慢炖,开凌梭肉嫩味鲜,香气沁体。一坛米酒,不过一个时辰就见了底。甄永信又让玻璃花儿眼再温一坛。盛世飞却起身下地,坚持说不能再喝了。知道盛世飞在酒桌上是从不谦让的,甄永信便喊回玻璃花儿眼,“算了,世义他妈,今儿个就到这儿吧。”
听了吩咐,玻璃花儿眼巴不得借坡下驴,沏上茶来,开始收拾碗筷。甄永信就给盛世飞倒茶。其实二人心里都清楚,他们都没醉,只是留有余量。
喝过一杯茶,盛世飞干咳了一声,开始说到正事,“甄兄,你见天在家闲着,也不是个长久之计,何不出来寻点事做?一来可以有些进项;二来也可消遣解闷儿。”
“噢?还有这等好事?”甄永信知道,盛世飞又要拉他去做诉讼的烂事,此前,他曾提过几次了,甄永信都婉拒了。
“小弟自打去了法院,律师执照一直闲放着,我端详了一下周围的人,除了甄兄,还真没有别人能揽起这个营生。甄兄要是愿意,不妨把这个营生揽过去,法院这边儿有我,何患不上生意?”
甄永信听罢,脸上微笑,只是不表态,心想这盛世飞的心,真是越来越黑了,原被告通吃,已填不饱他的肚子,如今竟要把一应讼事兜揽过去,居然雇起了帮工。
见甄永信不说话,盛世飞心里没有谱,“怎么?甄兄不愿意?”
甄永信还是那么微笑着,直笑得盛世飞心里发慌,逼着他说,“你倒是说话呀。”
甄永信又住了一会儿,才说,“你是法官,又是执业律师,这个,法律条文上允许吗?”盛世飞脸上觉着发胀,知道甄永信是借机嘲笑他,前两天为了年轻人讨钱的事,向他打官腔的那些话。好在现在两人都喝了酒,面红耳赤的,脖子发胀,也不需要刻意掩饰,便故作镇静地说,“这好办呀,你只要参加一个律师资格考试,领了执业资格证,